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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燊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回头看他。 祁乐意停住。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遥遥对望。 位置和当年反了过来。那时,是祁乐意站在校门前,看着秦燊背对着他,一步步离去。 为什么? 祁乐意张着嘴,想问,问不出口。 秦燊看着他,缓声道:“我猜的。” “猜你今天会回来。” 秦燊前两天就赶回S市了。他从胡乐乐处得知,剧组已经放了春假,便直奔祁乐意家去找他。 祁乐意不在出租屋里。 秦燊就直接回了W市。 “秦火木,”祁乐意也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秦燊说。 “我想重新追你。” “你……以为你是谁?”祁乐意的语气很冰冷,声音却微微颤抖。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你说喜欢就喜欢,你说……” “我说重新追你。”秦燊在他说不下去之前打断他,“没说重新喜欢你。” 祁乐意睁大眼睛,冬夜的冷空气冲得他喉咙发痛。 “别说了。”他摇着头,后退。 他不想听。 他不相信。 这个人怎么能在这么多年后,说出这种话? “祁乐意,”秦燊偏要往下说,一字一句,平淡而坚定,“我知道你在惩罚我。你可以继续,多久都行,直到你觉得够了为止。” 秦燊不留情面地撕破那层矫情又脆弱的伪装,让一切大白于黑夜里。 祁乐意18岁那年,秦燊说,祁乐意,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他知道啊。 他以为他知道很多事情。他还以为“喜欢”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一辈子。 第六十六章 他们聊着去哪里上大学,学什么专业,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祁乐意为了追上秦燊的分数,逼着自己悬梁刺股、熬夜苦干。他们说好了的,那么自然而然、心照不宣地说好了的,要去同一座城市,要上同一所学校。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一步都没踏出去过。但他一点也不怕。 因为还有你啊。 高三下学期,还没等来正式开学,秦燊就告诉祁乐意,他要走了。 祁乐意认真地以为他在说笑。 秦燊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但祁乐意很快分辨出了其中的凝重。 祁乐意问,你要去哪啊。 他知道秦燊有个在大城市混得很风光的爹。 是不是要提前去你爸那? 行吧,你先去也行……不就半年么,那里那么多大学,我总能考上一所。 祁乐意擦着鼻子,嘿嘿地笑。 秦燊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祁乐意笑不出来了。 你到底要去哪? 是去我爸那。秦燊说。 但是。 我爸三年前就出国了。 祁乐意僵住。 出国…… 那么遥远的名词,他想都没想过。 他可以考去S市,可以考去B市,可以努努力考去任何一个一线城市。但他出不了国。 他没那么多钱。 祁乐意愣愣地看着秦燊。 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爸吗? 不是说好了,要上同一所大学的吗? 对不起。秦燊说。 而且…… 秦燊捏紧拳头,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医生宣告一桩死亡。 一段年少时代的死亡。 我们短期内……可能不能联系了。 祁乐意花了很长时间理解这句话。 短期,是多久? 一个月? 一年? 两年? 一辈子? 秦燊,你是想说,分手吗? 他想说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 可他也不知道“短期”是多久。 他要拖着祁乐意,让他在这里一天天、一年年地等着他吗? 等到他长大成人,等到他有能力主宰人生、主宰一切的时候吗? 那是多久呢? 他要这样残忍地,让祁乐意漫无边际地等下去吗? 他也不能说是。 他只能说,对不起。 我明天就要走了。他说。 对不起。再见。 秦燊转身,一步步往前走。祁乐意在身后叫他,喊声近乎嘶吼。 秦燊,你今天走了,这辈子—— 这辈子,都别再回来。 秦燊没有回头。 这一句话耗尽了祁乐意所有的力气。他慢慢蹲下身,视线被灼热的泪水刺痛得模糊不堪,想要开口,却被一口冷气呛得只剩断断续续的咳嗽。 那一天,他蹲在那里,哭得狼狈不已。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路过,有没有人看见。他一直等着,等着秦燊留在原地,或是等着他折返回来,对他说,只是逗他的。 可过了许久许久,他抬头,看到的只是空空荡荡的巷子。 第二天,祁乐意抹下面子,第一次主动去找秦燊和好。他一生气就会胡乱放狠话,秦燊了解的。 祁乐意到秦燊家按门铃,无人应答。 邻居的大爷路过,哎,小祁来啦? 秦燊?他跟他妈昨晚就走啦。大包小包的,行李都搬了不少呢。 祁乐意脸色发白,手心发冷,冲回家,用座机拨通秦燊的手机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