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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猪汉的寡妇妻 第40节

    男人呲笑:“见识短浅,衙役就是出外差有油水,你再多待一两年就明白了。”

    话落他就后悔,瞎指点什么?人家还年轻,不像自己,在衙门里待了好几年,沦落到跟才来的新人一起外出办事,他瞥了这傻玩意一眼,不再说话。

    送老大夫出了村,路上遇到村里人,屠大牛像是没看到他们在躲着自己,主动打招呼道:“叔,下地啊?”

    “啊?噢,下地,大牛你怎么出门了?”拎着镰刀的老头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发问。

    “我家猪没再生病了,大人把衙役都撤回去了,我送老大夫一截路。”他大声回答。

    “噢,好事好事,那你先回去吧。”

    看屠大牛走远了,他往人多的地方快步走去,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几个老头坐在一起唠了一会儿,抬头望望天,愁眉苦脸地起身往村长家走去。

    “哎,老哥,我们村里养猪的人家不少,这才几天呐,屠大牛就说他那猪都好了,会不会有假?”

    “对,我婆娘的外甥媳妇的妹夫说安平县的猪瘟传了大半年,直到冬天才消停,屠家这好的是不是太快了?”

    “是啊,村长,这屠大牛又出来串门了,要不你去给他说一声,让他一家出门就在村尾以南的田地里走走别往村子里来,再憋段时间?”

    老村长含着烟斗深吸一口,吐出一股白烟,对这几个老家伙说:“守在村里的衙役跟大夫都走了,大人也松口了,屠家肯定是没有病猪了,你们别瞎叨叨。”

    “就怕万一还有没发病的,反正他们一家以往也不怎么出来玩,现在也别出来添乱了。”耸拉着眼皮的老头看其他人都听信了村长的话,他生硬的继续扯理由,他可是喂养了三头猪崽子啊,可不能像屠家那样折腾。

    老村长磕磕烟斗里的余灰,盯着他们说:“都是一个村的,做事要留点脸面,人家大牛媳妇可是不要钱教了村里的孩子一年的字了,得了人家的好要念点情,石头亲自去官衙里去了的,大牛家已经三四天没有猪生病了。”

    不愿意出门是人家自己的事,但你拦着人家不让进村那就不太好看了。

    想想家里嘴里念念有词的孙子孙女,几个老头脸上有些臊的慌,他们也是被架秧子起哄了几句跟着过来的,听张老歪还在说“怎么不念好了?要不是他家招惹了人来投毒,我们村里能鸡鸭死的一个不留?我们又没人去要他赔钱,这还不留情面?”

    几个老头不做声地出了大门,这话听着是有些理,但鸡鸭杀了都是自己在吃,又不是屠家偷了鸡鸭吃,人家凭什么要给你赔钱?

    不知道顾老歪还说了什么,村长带着他去屠家走了一趟,自此长达三个月,屠家没人往村里走一步,教村里孩子认字的事在两方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停了下来。

    烧猪的火坑被屠大牛一点一点的给填平,还拉着石碾子去压了半天,杂草长出来之后没人再看得出来这儿有个烧化了三十三头猪的坑。

    大人还好,屠小葵这个跟村里孩子玩惯的小丫头被拘在家里三五天就发蔫了,也不缠着她爹骑大马了,不高兴了就尖叫着蹦哒,声音刺的许妍想打人。在她再次发浑的时候,许妍巴掌都扬起来了,屠大牛夹着小丫头一溜烟的跨出大门,朝屋里阴着脸的女人喊:“走,到地里溜达一圈去。”

    “我不去,你自己去。”许妍不高兴地应了一句。

    “走吧,我让你走前面,绝不让这烦人精招惹你。”

    “那也不去,你把她带走,我要睡觉。”她扶着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父女俩翻个大白眼,扭头进了卧房。

    屠大牛看眼夹在自己胳肢窝里太翘着头盯着自己的小丫头,咬牙绷着手轻轻地敲了个爆栗,说:“你可真像你老子,不挨打就皮发痒,再犯浑尖叫,老子把你捆起来打。”

    把人扔到背上,迈步往地里走,偏头问她:“听没听到?”

    “听到了。”小葵低声说。

    “听到了你不说话?”

    “爹,你小时候是不是我阿爷把你捆起来打?”

    “……你问这做什么?”

    “我阿爷说我要是个小子就把我捆起来打,跟你说的一样。”

    “那你可真皮,你阿爷可没打过我。”

    “那你也不能打我,你是男娃都没挨打。”

    “那是因为我不烦人,你不懂事,你娘都要给你生弟弟了,你还坐地上弹腿尖叫,真不懂事,要是再有下次我可真要打人了。”屠大牛背着手照着她屁股拍了一巴掌,把话头扯了回来。

    “噢”,挨打了也没觉得疼,咬着手指头出主意:“让我娘生个弟弟,他是个小子,你们打他,我是女娃。”

    “噢?你娘怀的是弟弟?肚子里的娃娃有没有给你说他是弟弟还是meimei?”屠大牛停下脚步问她。

    “是个小子。”屠小葵一口咬定。

    “贼丫头。”

    屠大牛总算明白这丫头是在忽悠自己,就是想找个替她挨打的,明明自己该揍她两巴掌让她长长记性,却是被忽悠高兴了,也就没再逼着她说,还小呢。

    一直玩到傍晚那父女俩才回来,屠小葵的小褂脱了,穿着她爹的衣裳骑在牛背上叽叽喳喳进了家门,见了她娘大声笑喊:“娘,我给你带了烧麦子,香的很。”

    屠老汉拎着铲子走出门,说:“我的呢?没给阿爷带?那我做的饭你也别吃了,个小白眼狼。”

    “带了,爹拿着。”

    “是你爹。”屠老汉纠正她。

    屠大牛光着膀子牵着牛鼻绳,手里握着他闺女的小褂,把衣服扔在桌子上,挥手道:“还是热的,赶紧吃,小葵的衣裳是香的,别嫌弃。”后一句话是对许妍说的,家里只有她嫌弃屠小葵手脏脚臭,小丫头不吃的饭都是他们姓屠的清扫碗底子。

    的确是香,麦子里面的麦浆被火烧烤个半熟,表面的麦皮烤的焦脆,捏一把扔进嘴里,有青草香,咬开还崩浆水,外壳还带着焦香。

    许妍心里的憋闷总算散了。

    晚上躺在床上,屠大牛撑着头摸鼓起的肚皮,低声说:“麦子快能割了,我明天去镇上一趟,去看看查的咋样了。”

    “行,你安排就是了,我听你的。”

    “呦”,男人坐起来好奇地打量她,“听我的?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许妍把他扒拉下来,头枕他胸膛上,说:“你心里有谱,做事又可靠,人还吃苦耐劳,我当然听你的。”

    “你以前还要帮我出主意来着。”

    “那不是怕你犯浑做错事,前几天家里出这么大的事都是你在担着,虽然胡子拉碴的像个老头,但我喜欢,有你在我一点都不cao心也不害怕,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看你一眼,看到你那泛红的眼珠就特别放心,所以……你懂的。”许妍把头埋在他胸膛上深吸一口气,轻微的汗味儿她闻着格外吸引人,她终于敢依赖他了。

    “我不懂,你继续说。”屠大牛把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给撬起来,咧着嘴角死活追着要让她说个明白。

    许妍无奈的勾着他脑袋亲了好一会儿,他才罢休,两人喘过来气后,屠大牛沾沾自喜道:“难怪那阵我每次抬头回头都刚好对上你的眼睛,原来你是在偷看我,我还以为你在嫌我邋遢,唉,你这闷头闷脑的害我多洗多少个澡。”

    呸,看着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许妍揪了他一把,斜着眼说:“我看自己男人还用得着偷看?你收收吧,嘴要笑叉了。”

    越说他越高兴,之前还绷着脸笑,现在说穿了他眼睛都笑弯了,看他这么高兴许妍也笑着看这个男人,他更能担事了,虽然经常他闺女能哄着他玩。

    等安静下来,屠大牛说:“割麦子我们从外村雇人吧,反正出一样的工钱,咱们也舒心些。”

    “行,听你的。”

    “教村里娃认字的事先停下来,有人问也别应,闲的发慌就绑着屠小葵背书。”

    “好,听你的。”

    屠大牛起劲儿了,不怀好意的凑上来,咬着耳朵说:“来给大爷我摸一摸。”

    “……”

    许妍抿嘴笑,捏着嗓子对他吹口气:“兔爷,听你的,想让我摸那儿。”

    第六十章 [vip]

    这次去衙门屠大牛没有找顾清, 直接进了衙门找衙役说他想问问后山村的猪瘟查的怎么样了。

    “屠家小子,你进来。”隔壁屋里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被拉住问话的衙役向左边房门指指,说:“顾主簿喊你呢, 有什么问题你去问他。”

    “好。”

    房门没关, 屠大牛站门口看老头在看什么书, 他直接走进去说:“顾叔,忙着呢?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我老婶身子骨还壮不壮?”

    “都好,就听说你又沾上麻烦了?损失重不重?顾清被大人派出外差了, 也没有去你家帮个忙。”老头放下手里的账本,双手交叉握着示意屠大牛随便坐。

    这是要有事要说的架势啊!屠大牛在离案桌两臂远的地方坐下, 吊儿郎当地摆手道:“老叔瞎说啥客气话,顾清去了也是站在门外面捂着鼻子,喜欢吃猪rou又嫌弃猪屎臭的家伙,咱们谁不知道谁。”

    顾老头大笑两声,常年绷着的面皮挤出两道深褶子,骂道:“臭小子, 你就不能客套两句?这么些年了你还没变, 真欠揍,就是这么得罪人了让人偷摸着给猪投毒吧?”

    “骂我可以可别糟蹋我养的猪, 白花花的肥猪给烧成灰了,啧,比揍我一顿还让我rou疼,叔, 大人查的如何了?”他下巴微扬, 一副打听小道消息的模样。

    “喊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人查到了, 是镇东的黄析干的,但你别声张就当不知道,黄析年后就出门跑货去了,现在把消息放出去了担心他躲在外面,三年五年的换个县令也就没人追究了。”

    “打算等他过年回来再抓人?”屠大牛问。

    “嗯,你小子也是运气好,这是县里的大人盯得紧,一直防着咱们县里别被传上猪瘟,结果还被那目光短浅的小人给带进来了,县里镇里一起查,四五天就查出五月初七的夜里黄析的随从喊开医馆的门看伤,黄析也在县里的客栈出现过。”都是认识不少年的熟人,顾老头也没拐弯抹角的藏着掖着,直接把翻找出来的证据给屠大牛透个底。

    “的确是我运气好,那贼小子估计也想不到他都没离县还被查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方家的人捣的鬼,谁知道是姓黄的这个老王八,我跟他都两三年没打过交道了,真他娘的能记仇。”

    骂过后他问顾老头:“叔,他这回来后该怎么判?荷包出点血?”

    老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好说,看县里大人这态度,如果是现在逮到人了哪怕拿钱赎人也得给打的皮开rou绽,但这猪瘟没传开,到年尾了就怕人也消气了,当然也有可能更生气,给关牢里睡几天,反正人不受罪就银子受罪。”

    “唉,他也运气好。”屠大牛xiele一口气,在来的路上他压根没指望过能找到人,毕竟这镇上的官衙都快被乡绅给瓜分完了,都相互护着。万幸的是县里的大人也在盯着,听说是黄老狗犯的事,他激动地盼着大人一锤子给他敲死了,让他爬不起来,免得像个癞蛤/蟆一样膈应人,谁知道还有半年的时间,变数太大了,估计也就是花钱了事。

    情绪起伏太大,他有些沉默,顾老头见状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他落不到好,陆大人挨了县令好几次训,这也是个记仇的,反而你倒是有惊无险,没被迁怒还能拿到赔偿,到时候嘴张大点,以成猪的价钱要赔偿。”

    屠大牛打起精神,撸了撸袖子点头应是,转而一副沾了便宜的嘴脸道:“那我还得感谢他了,只用忙活半年就能拿到往年整年的收入,下半年我可得好好歇歇,早知道能抓住人我当时就该把所有猪都给杀了,也不用熬了这么些天把猪当祖宗伺候,我家老头还嫌弃我胡子拉碴的能当他兄弟了。”

    “哈哈”,顾老头笑着点了点手指,“你们爷俩说话真不讲究,辈分都能开玩笑,满嘴胡咧咧,也不怕得罪了祖宗。”

    “屠家的祖宗不讲究这些。”屠大牛头疼,这老头教训人的瘾又犯了,他往外瞅了瞅,起身道别:“顾叔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我家小葵要吃桂花糕,我得去排队给小丫头买。”

    “滚吧,跟顾清一个样,老子刚开口你们就找借口往外溜。”

    “这就滚这就滚。”

    赶着牛车去点心铺里买了两大包桂花糕枣泥糕,往顾清家送了一包,往回走的时候听到旁边巷子里闹哄哄的,瞄了一眼是陈家门口在闹事,勒紧牛缰绳拐弯去凑热闹。

    看门外面甩的有乱糟糟的衣服,一个老头还蹲在地上往自己怀里扒拉,他问旁边站着的婆子:“大娘,这是咋回事?陈老头不要过继的孙子了?”

    “嘿,过继的孙子换人了呗。”

    “嗯?养了三四年了吧?这还能换个孙子?咋了?这小子得罪陈老头了?”屠大牛看她怀里抱着的小子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眼巴巴地盯着手里的油纸包,扫了他两眼,拿了块儿枣泥糕给他,啧,一巴掌就夺过去了,还是自家闺女懂礼。

    “真是个馋嘴的,刚吃完一串糖葫芦”,看孙子已经咬了一半了,孙婆子有些丢脸的笑笑,也就详细的说了说陈家的事:“陈婆子死了,她娘家大哥带着儿子来把陈老头给打了一顿,听说是断了亲也断了生意上的来往,陈老头前段时间去县里求进货的路子,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年纪大了骨头脆,腿给摔断了,这不,他侄子们上门看他说过继的孙子照顾不好他,就给赶出来了,换自己的儿子进陈家伺候,陈老头一下子多了七个孙子。”

    说到最后孙婆子也笑了,这睁眼瞎也知道陈老头的侄子们打的啥主意,巴不得他早早进了土好平分家产,她摸摸怀里孙子的头,感叹道:“还是自己的儿孙好,自己肚皮出来的老了好歹还有碗饭吃。”

    看陈老头过继的那个孙子出来扶地上的老头,明显这是亲爷孙了,这老头不亏,孙子过了几年的好日子也没嫌他又穷又邋遢,他再次拿出一个枣泥糕递给小孩,应了这婆子的感叹:“大娘你说得对。”

    他赶着牛车去集市上砍排骨,终于在房子侧面的树荫底下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这么热的天他看到那黏糊糊的糖稀就觉得难受,但家里那母女俩喜欢吃,从怀里掏出问糕点铺多要的那张油纸,走过去说:“我买两根、算了,四根糖葫芦。”

    “好累,八文钱,包油纸里面?”

    “对,你…给我包好。”

    屠大牛眯着眼仔细打量卖糖葫芦的男人,才碰面的时候他觉得这个男人像是许妍那边的亲戚,但这会盯着他瞅又有些不确定了,他也想不起来许妍侄子都长啥样了。

    接过包好的糖葫芦,两人对上视线,屠大牛看这人也不认识自己只当自己看错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发现他也盯着自己打量,错愕地笑了一声,又走回去说:“我应该认识你,你姓许?”

    “对,我应该也见过你,你认识许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