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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她眼前景色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大脑中也像塞满了棉花,变得格外混沌,但她依然拉着车门,重复道,“不能去,你不能开车过去.......” 她听见阮霁云焦灼的声音,遥远又贴近:“为什么?” 为什么呢?江培风有点想不起来了,四周像是烧开一锅沸腾的水,不断有气泡破裂的声音炸响,她看着阮霁云的面容渐渐模糊,好像与她隔着千山万水般的距离,她喃喃重复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因为你会出事!” 因为你只要开车出去,就会在路口遇到追上来的狗仔们。 你开着车一路向前,路上到处都是刺眼的车灯,你很着急,你想摆脱这些如同跗骨之俎般的跟随者,前方的红灯骤然亮起,但是你忘了要踩下刹车,然后,从右侧路上传出尖锐鸣笛声....... 车子侧面传来剧烈撞击感,你会看到车窗玻璃,以一种极慢极慢的速度碎裂在眼前,而你的意识也会跟着飘起来,所有声音、所有影像,都会脱离你的脑海,就像被人按下一枚关机键。 就像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某个场景一样。 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她浑身剧烈颤抖着,所有景物都在摇晃扭曲,她看不清她的阮霁云了,她听不见她的声音,握不到近在咫尺的那只手。 “我想起来了.......”江培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洞穿了,浑身血液都像凉透了般,她怀揣着巨大的痛楚,喃喃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就是这样被撞上去的......” 呼吸里被揉进一把沙砾,碾压着胸腔发出粗粝钝痛,她艰难地转过头,试图再次握住那双手,喉咙间再度被鲜血的腥味填满,太痛了,浑身骨头被一寸寸碾碎了的那种痛重新被回忆起来,她无声地张开嘴,想要再叫一次那个名字。 “我的阮阮。” ...... 玉成高级私立医院,VIP病房。 几个小护士走过这片病区时,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 “今天阮小姐也来了,她看着比上次又瘦了许多诶。” “阮小姐对江小姐真的好好哦......明明工作那么忙,还坚持每个礼拜都来看她,这都三年多了吧?可惜江小姐一直醒不过来......” “就这样,粉丝还是坚持骂她杀人犯......” 谈话声被压得很低,其实病房里的人根本不会留意到,阮霁云坐在病床前,轻轻握着江培风的手,她目光专注,仿佛病床上的人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三年又七个月。 自从那场车祸发生后,已经过去三年又七个月。 “阮小姐,今天下午‘彗星计划’的治疗舱监测到江小姐的各项数据发生剧烈波动,应该是我们的精神波刺激到了她的深层意识,或许可以尝试唤醒她......”傅博士站在她身后,等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时至今日我仍要重申,‘彗星计划’是个实验项目,医学不是奇迹本身,所以你需要对结果有心理准备。” 阮霁云点点头,她已经站起身来,房间里除了病床外,还有一座像是生物舱般的白色仪器,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仪器前,护士上前开始替她接入神经线。 “我知道医学不是奇迹,但是我相信她,”她对着医生笑了笑,“她说让我相信她。” 这项治疗起初并未得到江家人的支持,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她一边承受着粉丝铺天盖地的谩骂攻击,一边坚持探访江家人,请求他们同意让她试试唤醒江培风,一直到半年前的某天,江培风的哥哥,那个看起来严肃而沉默的男人终于松了口。 她得以申请成为“彗星计划”的实验者。 这是一项前沿的生物意识波治疗计划,对于植物人和某些深度昏迷的病患,通过模拟脑电波形态,深入病人的潜意识中。 江培风又一次进入那间满是电子屏幕的白色房间里,只是这次她的情绪要激动得多。 “所以你并不是什么系统,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说我没有死,只是失忆了?”她焦灼地发问道,“阮霁云呢?她怎么样了。” 系统没有回答她,正当她等得有些烦躁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你想起来了吗?”那是阮霁云的声音,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传入脑海中,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江培风,我等你好久了。” “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这声音宛如一道久违的光,江培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她说,“我太笨了,这么久才想起来。” 她叫江培风,十九岁那年,因为对舞台的热爱,她说服家里人同意她去参加一次选秀。 然后她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选择她的那位导师,名叫阮霁云,当时她已经是一个当红女团的队长,在节目中,她们有了精彩的合作舞台,即使明知偏心可能损害自己的形象,阮霁云还是把所有的速通卡都投给了她。 后来她开始追求她。 爱这种事,根本就无法被掩藏,她们悄悄相恋了,藏起所有秘密,只敢在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彼此诉说思念。 阮霁云为了她,选择放弃如日中天的偶像事业,转而向大荧幕寻求发展。而她也在积极准备赴法国攻读电影导演专业,打算以一种伤害最小、最潜移默化的方式淡化她们恋情造成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