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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又有点要恼,江培风这才低低笑了一声,坐到她身边。 “公主盛情相邀,培风自当.....奉陪。” ...... 她们一行人在沙漠中又走了四五日,行程终于快接近尾声。 “明天早点动身,顺利的话下午应该就能走出这片沙漠。”江培风看着羊皮纸上描绘的地图,估算着路程,“接下来的路就都好走了。” 却没料到第二天没走多远,变故陡生。 先察觉到事情不对的,是队伍中经验最老道的向导,这天他刚走到沙丘前想探路,忽然面色大变,大叫一声就挥舞双手朝驼队跑来。 只见远处的天边,刚才还白晃晃的日光突然消失了,一道昏黄暗影在地平线上慢慢拉长。 “是黑风!”江培风朝向导方向望去,立刻高声喝令,“快把驼队集中到一起,挖坑!” 人群“轰”地一下炸开,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争先恐后行动起来,一队人去拉拢骆驼,另一些则立刻扔下手中的东西,抓起铁锹就开始挖沙坑。 阮霁云没经历过大漠突变的天气,被这阵仗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江培风将她的车驾拉到驼队中心,让她下车。 “沙漠里的黑风来势很凶,牛羊都能刮得走。”她抓起车厢里的毯子,牢牢裹在阮霁云头上,让她躲到骆驼身后挖出的防风坑中,“更别说是你了。” 风中土腥味变得越来越浓重,骆驼和马队也跟着发出不安的嘶鸣声,四蹄来回刨着地面,士兵们争分夺秒,仍然抢不过风的速度,随着“轰隆隆”的声音,江培风眼睛眯起:“都躲到防风坑里来!注意避让砂石!” 她自己则最后一个跑到坑中,边跑手中还拉开一块厚毡布,刚好牢牢盖住阮霁云和自己头顶的空间。 阮霁云从来不知道,光是风,竟然能带来如雷霆般疯狂的气势。 她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远处沙丘上滚动而来,高耸如山的一幢沙墙,沙墙浑浊发黑,其间飞速转动着数不清的石块、沙砾和不知名动物的肢体,气势汹汹滚过沙丘,将地面上的一切吞噬进去。 巨大轰鸣声,闷雷一般在大地上颤动滚过,响声又密又急,混合着动物不安的嘶鸣声、木头碎裂的响声、一阵又一阵,在她耳边碾压而过。 突然间,她头顶上方不远处传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断了,紧接着她感到自己身下的沙地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这响声震得她头晕眼花,电光火时间,有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捂住了她的耳朵。 “小公主,闭上眼、小口呼吸。”江培风冷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穿过呜咽风声,像一段清流泉水。 说话间,她把阮霁云小心地搂进怀里。 大地仍然在颤抖,但阮霁云的心却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她听话地闭着眼睛,鼻端充满土腥味的浑浊空气也不那么难捱,取而代之,是江培风身上的暖意,轻轻包裹着她。 不知又过了多久,阮霁云觉得自己埋在地下都快窒息过去,才终于感觉到头顶风声变小了些,江培风让她躲在毡布下别动,自己则拔出刀,开始挖坑边堆积的砂土。 等确认黑风已经过境,她才重新俯身下去,将阮霁云拉了出来。 阮霁云钻出地面后,被眼前景象吓了一大跳,所有人和动物都像用土洗过一轮,灰扑扑简直没眼看,她的楠木车车顶被掀掉了,露出半截光秃秃的车架。而在混乱中走失的骆驼,被砸伤的人马,更是一地狼藉。 江培风指挥着未受伤的士兵将伤员暂时安置到沙丘后面,好在伤员大多是皮外伤,唯独安吉萨比较倒霉,在黑风来临时为了保护粮车,被一块岩石砸中右腿,此刻伤口深可见骨,血淋淋湿透了半截裤脚。 阮霁云见上午还活蹦乱跳的年轻军官,此刻就成了这幅模样,安吉萨怕自己的模样吓着她,坚决让人将他抬到队尾的拖车上,不愿让她看望自己。 阮霁云无奈,见队伍中受伤的人不少,想了想去找江培风商量:“我带来的东西有一车草药,不知能不能拿出来应急?” 江培风有点意外:“可是我们这里没人会认你们那边的药材......” “我会认。小时候我常去御医院玩,只是辨药做些外伤汤药还是可以的。” 江培风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是你的嫁妆,你若想用在此处,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确定愿意把这些药材给他们用吗?” 她问话的语气很柔和,阮霁云茫然点头:“救人要紧......何况安吉萨还给我做了那么好吃的饭,用些药材而已,当然可以。” 她话音刚落,就感到发顶再次被人摸了摸,江培风收回手:“他们会感激你的。” 她挥手招来一个小兵,命他陪阮霁云去寻找那只装草药的骆驼。 他们运气还不错,那只骆驼并没有走丢,小兵从骆驼身上解下沙尘遍布的背囊,阮霁云也顾不得讲究环境,直接蹲在沙坑边开始拣药。 “这是血竭、这个是三七,都可以用来止血。”她掏出手帕,将分拣好的药材放进去,又让小兵把另一侧的背囊也找出来。 果然又找到一套碾钵和银质的药铫等工具,阮霁云按捺住内心激动,将东西挪到避风的平坦处,见其他人都在忙碌,她便自己挽起袖子开始收拾药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