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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月明的胃里直犯恶心,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孽的,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孩子,丢入烧红的铜鼎里,这跟炮烙之刑能有啥区别? “这是在祭天求雨,多年前修真界的邪术之一,在穷乡僻壤之地,广为流传。当时人间因此遭逢大难,浮尸千里,民不聊生。我当时尚且年幼,若非拜入天剑宗,倘若在人间游荡,也是其中一员。” 谢霜华冷不丁出声解释,似乎回想到了什么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事,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了,“我幼年时,有一年人间大旱,庄稼地里颗粒无收,所有花草树木一夜间枯死,大地干涸,裂出深壑。所到之处,鸡犬不宁。” 洛月明“嚯”了一声,不知道这事,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师尊得知此事后,领我一同下山查探缘由,当时人间宛如烈狱,所到之处遍地尸骸。有些邪修趁乱而出,在人间散发谣言,说是人间有灾星降世。须用孩子的血rou投入烧红的铜鼎中,炙烤成灰,再洒向人间,便可祈求老天爷降雨。” 洛月明暗骂封建迷信害死人,老天爷不降雨,关这些无辜的孩子什么事? 居然拿别人的命祭天,既然人人都这般大义凛然,怎么不自己送死,造福万民呢。原来人世间有千千万万个“灵文”,口口声声说什么“正义”,“大道”,实际上只是满足一己之私,而肆意将别人的性命践踏在脚底。 也许事后,会痛苦悔恨,会忏悔余生,可再来一次的话,这些人还是不会心慈手软。因为“求生”是他们的天性。 利用别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好像已经深深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洛月明从来没幻想过,要当什么大英雄,救世主。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是想拯救大师兄脱离苦海,现如今,他胸膛里的血液在疯狂燃烧,拯救苍生好像已经成为了肩上的使命。 即便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现实已经把他们往前推了。 隐隐约约,洛月明能察觉到,后面会发生更多事,人间很快就要再度生灵涂炭。而他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和大师兄每日每夜没羞没臊地恩恩爱爱,而是站出来,保卫脚下这片大地。 “月明,那一年,师尊的殿里出现了孩子的啼哭声,小师妹降世了。” 谢霜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周围很快就浮现出了当初人间的惨状,一堆堆的尸骨,血流成河,干裂的大地,摧毁的房屋,空气里弥漫的尸气,整个人间像是个巨大的焚尸炉。 “我当时年幼,只知道那年师尊从外头抱回来一个孩子,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女儿。我从未见过师娘,也从不知道,师尊居然也会有孩子。” 洛月明:不是亲生的。 谢霜华:“后来,师尊就潜心在殿中照顾小师妹了,很少再出山。只是修真界都在传,师尊是与一个魔界妖女生了一个孩子。” 洛月明当初看文时,也记得这个,可是这个“妖女”到底是谁,根本无从考究,柳仪景到底是怎么出世的,谁也不知道,也许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未可知。 反正修真界就是这么口口相传的。传得神乎其技,好似都亲眼所见一样。 不得不说,柳仪景的存在算是柳宗师此生的污点,因为直到今日,他仍旧未能洗清。 不过柳宗师似乎也不在意这个,反正也无人敢当着他的面说。 洛月明牙疼道:“那大师兄可曾见过师尊同哪个女子亲近过?” 谢霜华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师尊从不喜与旁人亲近,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子,师尊也百般厌烦。” “譬如?” “我。” “……”洛月明的神色僵了一下,“对不起!” 谢霜华:“没关系。” “大师兄,我喜欢你!” 谢霜华笑道:“我知道。” 所以也就是说,柳仪景的亲娘到底是谁,也无从考究了,只是不知道,第一个传出谣言的是谁,虽然说谣言大多不可信,但无风不起浪,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隐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小师妹六识不全,自幼就无法修仙,师尊也从不传授她任何法术,对小师妹的要求不高,只让她别下山闯祸便可。” 谢霜华谈起往昔,神色还颇为晦涩难懂起来,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幼年时,是怎么被师尊百般苛责,几经生死,那通往天剑宗的长阶上,还残留着他的血泪。 现如今回想起来,不过就是一抹鲜红的印记,永远无法释怀,也无法消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月明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甜。 更是他夜夜辗转难眠,魂不守舍,宁愿背叛师门,背负骂名也要保全的人。 待两个人再度回转过神时,眼前的景象早就寸寸消失了,洛月明爬上长梯往下一瞥,见那鬼婆婆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那手掌也化作了白骨,蜷缩起四指,往某个房间里一指。 洛月明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顺着长梯爬下来了。既然已经涉及到了柳仪景的身世,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破城哪哪都透着古怪,没有半点活气,瞧着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到处都结满了蜘蛛网。 洛月明一脚将房门抵开,抬剑将蜘蛛网往旁边挑挑,入目便是一间破烂祠堂,青灰色的高台上,还凌乱地倒了一片灵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