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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刚才不找借口把靳朝支走,估计两父子又得吵起来…… 他悄悄觑了一眼面容并不和善的靳父,不由自主想象靳朝年幼时和父亲顶嘴挨揍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羡慕,也不知道是在羡慕从小和父母没有隔阂的靳朝,还在在羡慕能看到靳朝小时候样子的靳父。 客厅在靳朝离开后,显得愈发安静了,只有角落空调运转时机器的微微轰鸣声。 靳父一边装作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看书,一边在心里骂人——骂看上去就不怀好意、中秋节都不让人消停的莫起,骂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永远只会跟他顶嘴的靳朝,还骂手上这本写的什么狗屁鸟语让人看了就想睡觉的书的作者…… 靳父十分不爽,却还得在晚辈面前保持属于长辈的端庄,原本就冷峻的脸更是板成了一块在冰箱里冻了三百年的铁板。 然而正在这时,靳父感觉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他抬起头—— 是奚年。 准确地说,是手里拿着一块月饼的奚年。 奚年其实是和靳父单独相处过的,之前他“离基地出走”想藏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来的就是这里,当时还是靳父好心给他提供了住的地方……虽然并没有用到,因为他当天晚上就被靳朝和教练逮了个正着。 总的来说,奚年其实并不觉得靳父是个难相处的人,但不难相处并不意味着自己面对他时能不紧张——尤其是他的身份从“朋友的父亲”进化成了“男朋友的父亲”之后。 ……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变化,但待遇可能就是从“好心提供住宿”到“看到这个把自己儿子拐上歪路的家伙就想打一顿”的天差地别了。 奚年一边在心里自嘲,一边把手里的月饼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靳父手边的茶几上,想着应该说几句哄长辈开心的话,但是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法从以往和所谓“长辈”相处的记忆里找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嗫嚅半天也只憋出一句: “……是蛋黄豆沙馅的。” 奚年本以为靳父可能会装没看见没听到,谁知道他的话音刚落,桌上的月饼就被靳父拿了起来,拆包装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奚年愣在了原地。 这就……吃了? 靳父咬了一口月饼,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蛋黄的咸香和豆沙的清甜交织成了一种让“纯甜党”无法理解的诡异味道。 然而尽管味道诡异,靳父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三两口把手中那块还没半个巴掌大的月饼吃完了,吃完还不忘点评一下:“味道一般,月饼还是甜的好吃。” “……”奚年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咳,”靳父自觉吃人嘴软,清了清嗓子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听说……你们下个月要去国外比赛了?” 奚年习惯性地点点头,又想到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开口补道:“是的。” “嗯,那挺好的……”靳父没什么和小辈相处的经验,说不了两句就有些语塞,他不期然想起了之前靳母和他说过的话—— “你就当自己多了个儿子,怎么看待靳朝就怎么看待奚年。” 靳父眼睛瞬间一亮,和小辈相处他不擅长……但怎么教育儿子他可太会了! 于是,他收起了客套的“慈祥”,熟练地换上了一脸训儿子专有的横眉竖目。 奚年:“?” “比赛是很重要,但自己的身体健康更重要,”靳父一回到自己的“舒适圈”,思路就打开了,“看看你们这些二十多岁年轻人的脸色,血气还没我和你阿姨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中年人旺,一天到晚对着个电脑,吃不好好吃,睡不好好睡,别看现在拿几个奖杯风光得很,把自己身体作坏了以后有你们哭的!” 奚年:“……” 靳父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把奚年训得晕乎乎的,但他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新奇。 “……每天坐着对着电脑超过十二小时,最伤的就是腰和眼睛,腰肌劳损和近视虽然听上去都是小问题,但是小问题放着不管也能发展成大问题!我听说你们这些职业选手还容易得腱鞘炎和胃病,年纪轻轻的为了几个不能吃也不能穿的奖把自己折腾得一身是病值得吗?” 靳父说着说着就刹不住车了:“几年前靳朝和家里说要打职业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并不是我觉得这个职业不体面不靠谱,而是这份工作实在太辛苦了,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年轻时候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承担后果的却可能是一辈子……” 奚年自然能明白靳父话里的未尽之意—— 他不想他以后后悔。 职业选手的黄金时期同样也是身体成长和接受教育的关键时刻,在这个时期选择打职业,就相当于为了一根底下有些湍急河水的独木桥放弃了一旁平坦宽阔的康庄大道…… 但奚年更明白的是,有些人生来就是走独木桥的料,更何况,谁知道独木桥的尽头会不会是另一条更加明亮的康庄大道呢? 奚年思考了一下措辞,刚想开口反驳,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客厅半掩着的门后头有一只脚,脚上的鞋还相当眼熟,正是不久前他亲手挑的。 奚年:“……” 算算时间,某个去车上拿耳机的人也确实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2 17:03:54~2021-06-29 18:3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