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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二十年后,但凡徐衍昕稍稍遗忘那点点滴滴,他都会不辞辛苦地指出这盛夏与初秋夹缝里的记忆。 徐衍昕回到家,还没放下行李,就挨了一顿臭骂。 徐昭从诗词歌赋、人生常理各处引申教训他的话,只为能保留检察长的姿态。徐衍昕听得抑郁,靠着江屿那点笑料苟延残喘,回程时,毛猴说,得玩回本,否则亏,必须得进一趟鬼屋,江屿坚决不同意,说徐衍昕怕鬼,晚上会睡不着,胆子小着呢。他感动,但善解人意地道我不怕鬼呀,他没注意到的是毛猴若有深意的笑,也没注意到江屿阴沉的脸。 事实证明,他虽然体弱多病,但精神强健,那点鬼鬼神神的东西,他向来不怕,碰见突然窜出来的白衣女鬼,还能咯咯地笑两声,而江屿外强中干,把他手都捏红了一大片,脸比锅底都黑。他回想起江屿那憋在喉咙里的闷哼声,就忍不住想笑,刚稍稍扯了下嘴角,徐昭便将他拽回现实,道:“你仔细想,我讲得对不对?” 愣了两秒,他撇下嘴角,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临时反悔到爷爷家去住。”徐昭还想训他两句,便见沈峰拎起他玄关的书包上楼,他坐在沙发上,故作乖巧地并着腿,一动不动,徐昭皱了下眉,朝他挥了挥手,他沉痛地迈着脚步,尾随着沈峰上楼,一脸忏悔,等到转角处,确认徐昭看不见了,才狗腿地朝着老爸笑两声。沈峰摇着头,说道:“你是彻底学坏了。” 等到了房间,他趴在床上看床边的蓝风铃,徐昭的话早已左耳进右耳出。但还没开心两秒,他翻身下床,打开自己的书包,只见被他精心包装的礼盒仍然完完整整地躺在那里。他拨通电话,焦急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九秒后,电话接通,传来江屿的声音:“怎么?才分开几分钟。”他看了眼表,答道:“三个多小时了,你等会有空吗?我忘把礼物给你了。” “你傻不傻,明天就上学了。” “哦,对,对,”他笑了下,“我都忘了这件事了,那,那明天见,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要是猜中了,我请你吃棒冰。” 江屿也跟着笑:“那要是没猜中呢?我请你吃棒冰?” 他愣了两秒,说好呀,江屿顿了三秒钟,说:“那我不猜了。我想请你吃冷饮。” 他攥着手指,长长地哦了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在床边呆坐了好几分钟,甚至连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明明还有十几个小时,他却已经提前思考起明天要买的冰激凌了。 只分别几个小时,徐衍昕却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害羞,没有任何约定,但体育课前徐衍昕自觉地小步挪到江屿的身边,支支吾吾地想说点什么,他脸红着,心也快跳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屿的脸,不知道江屿有没有跟他一样觉得古怪? 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其中的古怪,路过的夏松便吊儿郎当地勾着他的肩,随手摸了把他guntang的脸,嚷道:“你俩谈恋爱呢?”徐衍昕撇开他的手臂,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跟无头苍蝇似的被困在江屿和夏松之间乱转,好在江屿神态自若地道:“我要不要跟柴方说你刚跨过来的时候,踩了她的椅子?”夏松大骇道:“别别别,我嘴贱,你俩继续你侬我侬,我可不想惹那母老虎。”随即溜走。只剩下古怪的两人。徐衍昕清清嗓子,说:“我,我要帮他们搬垫子去,先下去了啊。”还没走两步,就被拽住了手腕,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道:“我陪你去。” 器材室里一股霉味,徐衍昕没话找话道:“有点闷。” “难受了?”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嘿嘿两声说,没事,健康着呢,但闻者还是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才放下担心。江屿的手指那么冷,让他原本不烫的脸又烧了起来,江屿披着阳光树林的剪影走在前面,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并不交谈,让他失落。 偶尔有两个打打闹闹的男生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你追我赶,他还没流露出羡慕,就听到前面的人已放慢了脚步,轻声说:“等会体侧完我陪你打乒乓,运动量应该不大。”他讶异地看向江屿,少年却早已调整好面部表情,先他一步走了。徐衍昕免修体育,但也需要测几个基本项目,例如身高体重、肺活量,还有他最拿手的坐位体前屈。前两个没什么好看的,他就是个平均身高,肺活量有点低的瘦子,体育老师看了眼数值,让他多吃点,而方可施捏着肚子上的rou,对他说:“我匀点给你吧。” “你先把它们练成肌rou再给我,”他顿了下,又说,“八块腹肌人鱼线那种。” “哼,你还不如问江屿要。” 他扫了眼测坐位体前屈测得生不如死的江屿,叹了口气,道:“我感觉他那腹肌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脸都憋红了,都没碰到板。”方可施张望两眼,道:“没见他脸红哇。” “咬合肌在颤,说明已经是极限了。” “哦,你懂好多。” 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唤道:“下一个,徐衍昕——”他小跑过去,见江屿站在体育老师身旁,黑着脸给老师报成绩,他支起耳朵偷听,但江屿似乎察觉到他那点小心思,捏着他的脖颈让他转回去。他只好乖乖地展现绝活去了,小时候他讨厌筋软的说法,因为这似乎都在佐证他丧失男性魅力,像个女孩一样。但现在他早已看开,坐位体前屈测的是关节活度幅度,不该成为男女刻板印象的产物。但当他推到22.6时,还是获得了不少的惊呼。柴方小声对他说:“江屿正好是你的零头。”徐衍昕拍拍江屿的肩背,说:“打篮球也是要看柔韧度的,多多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