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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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大师兄和师尊要是知道二师兄偷她的乾坤袋,会有什么反应。 街巷繁华热闹,沈黛一时半会找不到谢无歧的身影,但她并不慌张。 问心镜的幻境是围绕主人存在的,若是幻境主人离得太远,这幻境中的一隅也会很快坍塌,她只需要在原地等待,等这里毁灭,新的空间出现就可以了。 沈黛在路人异样眼神中,找了个店铺门口抱膝坐着。 方才离开上一个幻境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问心镜说她什么“心障已除,晋升金丹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她这修为晋升速度快得有些离谱了,沈黛不信自己有什么好运气,她的好机缘总是伴随着一些不太好的代价,有时候她甚至宁愿自己不要走运。 毕竟对于倒霉的人来说,平平淡淡才是真。 沈黛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待着幻境变化,可奇怪的是,她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也没有等到这里的景象发生变化。 她觉得奇怪。 可当暮色四合,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再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沈黛又不觉得奇怪了。 “喂——” 仿佛闹鬼似的,屋檐上忽然倒吊下一个小少年的身影。 这一声唤得轻蔑又漫不经心,全然不见之前在街上甜甜地叫jiejie时的可爱。 角落里抱着膝盖的沈黛昂起头。 “天要黑了,城中妖物横行,你留在这里,是想等着给妖怪填肚子吗?” 十二三岁的谢无歧并不像他长大一些时那样,脸上总是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不爱笑,冷着脸,明明有一双狐狸般狡黠勾人的眼眸,但此刻眼中却只剩下挑剔又鄙夷的神情。 沈黛很是新奇地看着他,眼睛弯成月牙: “我在等你。” 谢无歧一怔,嗤笑一声: “你发现是我拿了你的钱袋啊?可那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在这里等着,我就会把钱袋还给你?” 闻言,沈黛笑意更深。 “可你不是回来了吗?” “……” 谢无歧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子,一时无言。 他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还给你吗?做梦。” 他腰腹用力,轻巧地从房檐处消失了。 沈黛也不着急追赶,她融合的这副身躯挑得实在不好,伤痕遍布,灵力枯竭,而幻境里的此处又似乎是凡人界,灵力匮乏得她无法修复身体,便只好自己坐着多缓缓。 天色更暗了。 许久后,小少年的身影又从转角处出现。 “……都说了入夜以后妖物横行,你这人,真不怕死吗?” 沈黛眨眨眼,笑道: “但我没地方可去啊。” 谢无歧看着她这一身可怖伤痕,白日时他便瞧见了,但他也瞧见她身上的乾坤袋。 那是修士的法宝,能值不少钱,卖出去差不多能让他一整年衣食无忧,再也不必去偷偷摸摸。 他在这凡人界中摸爬滚打,自己都没有着落,从不同情别人。 可是—— 乾坤袋只有修士本人才能打开,或许,哄她打开乾坤袋,能骗出更多值钱法器呢? 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走向抱膝缩在角落里的沈黛。 “乾坤袋我不会还你的。” 小少年在她面前蹲下。 暗夜将至,他眸若寒星,神情里隐隐含着几分不耐。 “但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地方等死。” 沈黛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谢无歧被她看得恼怒: “不愿意就算了,就算你这么看我我也不会还你。” 二师兄真好。 哪怕在这幻境之中不认识她,也对她这样好,虽然好的方式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不用还我。”沈黛笑了笑,“都给你,我的都是你的。” 小少年看她的眼神更像在看傻子了。 “能拉我一把吗?我腿受伤了,使不上力气。” 谢无歧看了看她的破破烂烂的衣摆下隐约露出的伤痕,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但语气依旧不耐又带着淡淡厌烦: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伤重成这样竟然连一滴眼泪都不掉,比那些妖怪还可怕……” 沈黛牵着小少年的手。 二十三岁的她比他要高许多,此时十二三岁的谢无歧只到她腰间,是很奇妙的错乱感。 那双手不够宽厚,却一样温暖,好像牵着这只手,心也能徐徐安宁下来。 她抿出一丝笑意,低声道: “我不会哭的。” “因为有人已经替我擦干了眼泪,所以,我以后都不会随便哭了。” 第二十九章 万物变换,周遭景物破碎又重构。 沈黛已经破除她的心障,从这方空间中脱身,但江临渊还道心未明,仍然被困于问心镜中倒映出的某一处幻境之中。 江临渊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血已经止住,沈黛留下的剑伤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江临渊望着那一处,却好似看见那伤仍然明明白白的存在着,无法止住地涌出鲜血。 心脏寸寸刺痛,江临渊的指腹落在伤口处,眼眸晦暗混沌。 ——大师兄。 ——大师兄,你放心闭关吧,我一定会替你照看好师弟师妹们的。 ——大师兄,师尊教的心法我都学会了,等我再学会逐潮归海印,日后就能同你一起下山降妖除魔了! 眼前无数画面纷乱交错,定格在了月下竹影的食舍中。 烛光摇曳,在山中的昏暗月夜下微弱得仿佛一阵风便可以吹倒。 江临渊站在竹林里,透过食舍那扇半遮半掩的窗,怔怔地望向窗后的身影。 是沈黛。 江临渊迈动双腿,朝着那个方向缓缓走去。 他没有发现,这一次的幻境自己并非是以灵体状态旁观,而是直接融入了这个幻境中的自己。 他记得这一天。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是这一年的除夕。 纯陵十三宗的弟子们,有家的便回了自己家过新年,没有家的便留在纯陵,与宗门里的其他弟子一起过守岁。 衡虚仙尊一贯冷清寡欲,这样的热闹场合,他从不曾参与。 食舍内,沈黛正独自一人包饺子。 饺子馅是她请食舍的张大娘准备的,她不会下厨,但至少她想自己亲手包好煮好给师尊送去。 江临渊正是在此时途径食舍附近,见沈黛在厨房笨手笨脚的包饺子,便调转脚步,推开了食舍的门。 “大、大师兄!” 沈黛包得十分专心,见江临渊突然进来,惊得差点打翻面盆。 “你怎么来了?我……” 她脸颊还站着面粉,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纤细手腕。 十二岁的沈黛个子还没有炉台高,她脚下踩着小凳子,看上去一团稚气。 她的双颊因紧张而泛起绯色,慌忙辩解: “……我只是想着,师尊每年除夕都不和大家一起吃饭,就想……就想自己包一次饺子,给师尊送去……大师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沾满面粉的双手藏在身后,看上去一脸不安。 江临渊喉间一滚,涌上一丝丝酸涩。 此时的沈黛,还如同他记忆中的那样,温柔又真挚地将一颗心捧到他们的面前。 而那时的他是怎么做的呢? 那时的江临渊刚从衡虚仙尊处回来,嘱咐了一番紫府宫内的事务之后,衡虚仙尊对他道: “当时宗内大比,你向我一力举荐沈黛入我门下,如今她修为始终进步缓慢,你这个做师兄的,还要督促她用功才行,不要让我后悔收下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