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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 第29节

    庄理指了指桌面上一杯未开封的咖啡,“给你买的。”

    “我们小理蛮贴心嘛。”叶辞瞧了她一眼,拿起咖啡插上吸管呷了一口。

    庄理转述了万以柔那天在车上说的内容,又说万克让那句令人无端紧张的话。她忧虑道:“状况对你来说很棘手吗?”

    叶辞漫不经心听完一席话,到这儿露出些微笑意,“关心我?”

    庄理抿唇,“飞鸟择良木而栖,你要是不行的话我只能转头阵营。”

    叶辞仍笑,却倏地欺身,阴沉沉地掐住她下巴,“你敢。“

    庄理勉强挤出一个笑,一边覆住他的手一边说:“开玩笑嘛……”

    叶辞收敛骇人脸色,坐了回去,说:“到时谢秘书会把文件给你,你直接给她就行了。至于阿让那小孩,你趁早别指望了,万以柔马上也会放弃他的。”

    方才的心惊还没让人缓过来,又教人太阳xue突突一跳,庄理问:“什么意思?”

    叶辞平静道:“他们家那几个公司不行了,除非找人救济。”

    庄理捋了捋思绪,说:“易家?”

    “易小姐那么年轻,又是独女。人家看在万克让教父的面上才让两个年轻人接触,怎么可能真的让女儿下嫁。”

    “所以情况是……风往你这边吹?”

    叶辞静默几秒,说:“万以柔自视甚高,以为人人都逢迎她,人人她都能掌控。”眼风扫过来,看得庄理微微晃神,“可事实是她连你也没法把握,不是吗?”

    接下来叶辞还有事,先行离开了。庄理后一步下楼,同将将过来的洪太太打了个照面。洪太太不露声色地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一番,客气地说:“庄小姐有空的话常过来坐。”

    头一回听见本埠人的普通话讲得这么好,庄理不吝赞美。洪太太说:“我母亲是那边过来的。”

    洪太太姓吴,名念真。当初嫁与洪先生作第二任妻子,在香江引起不小风波,被媒体指摘小三上位。据说吴父的家族在清末民初也是赫赫有名的朝臣士族,世界日新月异,到了这一代也落得个“上位”的讥讽之语。

    指着世人的说辞过活便没活路。庄理想。

    辞别洪太太,庄理接到万克让电话。万克让要赶回加拿大,一起吃午餐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清白的阳光好生刺眼,庄理闭了闭眼睛,温柔地说:“我没关系的,你快回去吧。”

    *

    这日返工后,庄理照谢秘书嘱咐,在办公室装作鬼鬼祟祟的模样。阿琪故意问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庄理也作不知情一般,说没事啊。

    临着万以柔说的期限,庄理把文件交到其亲信唐特助的手上。她有一种危机重重的预感,始终觉得遗漏了什么,但仔细去想也摸索不出什么。

    倒是想到元旦将至,她那尤其向往异乡生活的meimei再过几天就要过来参加雅思考试,便找同学一起逛街。

    哪知同学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个假期里交了男朋友,今天不止和男友约会,还花重金订了间一窥维多利亚港的酒店房间,说是要在新年钟声中打跨年炮。

    “浪不浪漫?”

    同学说话向来这么狂放,十足损友,还可怜庄理今晚没人睡。

    挂断电话,庄理就看见了一条简讯,“和谁打电话这么久?”

    这不人就来了。

    该发送出去的祝福悉数发送了,庄理对镜梳妆,戴上首饰盒里难得能拿出手的一双翠玉耳坠,穿上新买的套装,弯腰穿透明丝袜,丝袜上的一道线缓缓爬上后腿。裙子拢下来,暂且遮住诱人一道线。

    门轻轻合上了,留一室昏暗。

    第二十六章 (二更)

    今晚叶辞的半山别墅警卫森严, 主人家不在,一屋子人守着小小姐。

    银色保时捷918借给朋友开了,他驾驶近来购入的法拉利laferrai, 还未改漆,法拉利红色在马路上划出一道□□。

    叶辞不算是超跑玩家,他更喜欢不那么招摇的东西。是觉着上回见面的销售总监盘靓条顺,就购入了这辆拉法。

    本来人家想跟他再接触一下,再发展一下, 可奇了怪了, 他无端想到庄理那冷情模样。想起她说的什么不想、不爱听,他就觉得别扭。

    别扭极了, 跟小时候被母亲领着去拜师学书法似的。那书法大家出身名门,数不清的腕儿去攀交, 她庄理怎么比人家还凶横。

    不把庄理一身刺毛抚顺是不行了。

    *

    俯瞰维港的高层豪宅不动硬装,换风水布局, 设计师和工人加班加点赶在元旦前夕完工。

    庄理先到, 在门外等。等来电梯门打开的声响却没转身。

    她穿一身墨绿色的连衣裙, 交叉细带下展露白皙纤瘦的背部。叶辞一走过来就看见这一抹色,乌发随意盘起来, 好似就要垂落下来。

    “庄理。”

    说话时他靠近她,发夹被取走, 一袭发如瀑飘荡下来。她是懵然地,旋即又被转了个身,他吻她,一手腾出去开锁。

    庄理被揽着推着进入室内, 大门应声合拢。他们的温度交错地印在玄关侧壁上, 他的气息太浓烈了, 换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不动情,可是她期待的不是这样子的。

    “叶辞、叶辞……”

    他们的唇分开来,拉出浅浅的银丝线,而后断了。

    “嗯?”他的目光里写着不解,或者还有些乏闷。

    “你吃了吗?”庄理问。

    “你饿了?”

    庄理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叶辞说:“陪瑾瑜吃了一点,知道你没吃,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换庄理惊讶了,“你做?”

    “还是说你要先吃。”叶辞微微叹气,松了松领结,就要迈步往厨房去。

    手指被轻轻勾住了。他回头,弯起唇角问:“怎么,舍不得了?”

    庄理没好气地笑,“那我要先吃。”

    叶辞一顿,凑到她耳边,颇恶狠狠地说:“没事儿,你先吃,我再吃个够。”

    庄理惊呼,“下流!”

    叶辞却是在她脸蛋上轻轻一捏,拂袖走向厨房。

    庄理亦步亦趋,“你要做什么?其实可以叫餐的,太麻烦你了。”

    “话多。”叶辞脱掉外套,解下领带,然后挽起袖子从壁橱中取出锅碗器皿。

    “你说了好几次了,可我话哪有很多啊,在你之前从来没人嫌我话多的。”

    “有个词叫祸从口出,不是非得说给别人听的话最好不要说。”

    冰箱里有叶辞让人提前准备的材料与酱料,片刻功夫光洁如新的大理石料理台就摆地满满当当、整整齐齐。

    男人袖子挽到手肘前,露出流畅紧实的线条,腕上带了一只银色的表,他和瑾瑜一样把昂贵的东西当玩具。

    他开始洗菜、切菜。庄理提议帮忙,他说需不着,你安静待着。

    集成燃气灶上架一口直筒锅和一口平板锅,烧水的同时炒酱料。他要做意大利面。

    整个过程十分安静,叶辞只偶尔让庄理帮忙递一下胡椒罐子或玫瑰海盐。庄理只递东西,也没说话。

    明显感到他愈来愈放松了,就好似被袅袅上升的水蒸气吹柔和了。她想他平时一定有太多虚与委蛇、谨慎的承诺、哄女儿的话,所以才需要静默。

    庄理缓缓走近他,拽住他衬衫衣摆。

    “怎么了?”叶辞笑说,“有这么饿么,等不了了?”

    然后他感觉到腰被环住了,人轻轻挨着他的背,最后脸也贴了上来。

    叶辞双手不得空回应,问“怎么了这是”,语气却很温柔。

    “我知道你不需要。”庄理小声说,“叶辞,我就是好开心,有人陪我过这个夜晚。”

    叶辞将女孩揽到身侧来,瞧着人一双桃花般的眼睛说:“是有人,还是有我啊。”

    庄理抿唇笑,“有你。”

    叶辞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将做好的蘑菇奶油意面装盘,“端出去,等着。”

    饭厅陈设也全然变了,黑桃木椭圆长桌换成了一张至多只能坐三人的小圆桌。桌上放了一盏奶油色的意大利手工品牌灯盏,球状般的圆弧让这一隅空间的线条具有了律动。

    庄理欣赏之际,叶辞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了,盛在有浮纹的黄色玻璃杯中。他做了拉花,把一杯画了不知是小狐狸还是猫的咖啡放在她跟前。

    “谢谢。”

    “吃吧。”

    庄理尝了一口咖啡,卷起意面吃。叶辞手艺很好,但她只是夸赞了一句,没有追根问底是怎么练就的。

    她不知道这是否是阅历给予他的,她不过说了一句好开心,他就懂得,她为什么要他停下来,为什么要吃饭。

    一个庸俗的、平常的但对她来说很难拥有的新年夜晚的约会。

    诚然,对于投资人来说一切是要讲求回报的。

    初看没什么的特别的,庄理几次盛装叶辞都看过了,然而在小桌两端对坐着,蛋黄色灯光与顶上的暖白光双双映照她,那墨绿衣裙衬得肌肤胜雪,翠玉耳垂晃动着嫣红的唇,她垂眸时长睫毛在眼下透出浅浅的影,抬眼对上他视线,忽然一笑,令人喉咙发涩。

    在庄理擦拭了嘴唇,即将端起咖啡杯时,叶辞拢住了她的手背,一把将整个人带起来,然后捧起她的脸颊。

    他唇上的咖啡香气从翕开的贝齿间荡进来,她像是要品尝刚才没喝到的那口咖啡一样回应。慢慢地,就在她兀自入迷时,他抽开了。

    落在她唇角、下巴上,他和着那翠玉耳坠舔-吮她的耳垂,冰凉的玉被捂得发烫,也碾她神经。微张唇,翠玉被他压过去,上拂到耳廓,忽又落下来。

    “叶辞……”庄理不由自主仰长脖颈,想找一个依扶,可双手伸出去够不到墙壁,只有他的身体。她环住了他的背,接着又勾住他的肩膀。

    脸上凌乱的发丝被他拨开,他嗅着香气找到她的脖颈。他啮着衣裙兜领将衣裙往下带,细带从肩膀滑落,青绿色的细纱笼住她,却根本罩不住,饱满到溢出来,小小的蔷薇蕾丝刺绣遮掩,可他知道在哪儿。

    隔着细纱与蕾丝,像是磨砂膏一下又一下蹭着那儿。又是暖和的、温热的,要将其融化似的。一颗初夏的樱桃,浸润了艳阳与露水,愈尝愈甘甜。

    蓦地,叶辞按住庄理的脑袋,让人屈身,让人跪地。她从贝母衬衫纽扣看上去,眼底慌张被他一览无余。

    容不得拒绝。

    不很舒适,可她唇边沾的晶莹液体使得她看起来是那么情-色,冷冷的一张脸配上这副表情,就像一件明明让人觉得亵玩,可从交易商到收藏家都要头头是道讲精神性的艺术品。让人着迷。

    叶辞不是那种凭借天生便只顾那物的男人,很多时候比起生-理性快-感,感觉上的快-感更令他愉悦。

    不过,他也不是无论如何都得照顾女人感受的应召公关。初回留下好印象,这一次他只想酣畅淋漓地做个够。

    叶辞捞起庄理,将她推倒在藤编椅子上,将一袭墨绿色拢上去,根本无心欣赏。清楚前-戏不够,他还是温柔地、缓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