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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她一个人和他周旋,试探,猜疑,显然都只是无用功。 和加纳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仍是含笑着点了头:“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还你这个人情。但是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叫我太妃娘娘了。” 她只是废妃,死后也入不得太庙,得不到封号。 叶静初终于忍无可忍,他豁然站起身,看向周挽筠,语气咄咄逼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话一出,杜鹃与百合都看向了他,为他的大不敬而感到震惊。 但周挽筠没有,她平静道:“百合,扶杜鹃夫人下去歇息吧。” 百合恭顺地应道:“是。” 叶静初懵懵的,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去,整个脑子都在轰隆轰隆地响。 母妃没有死?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初的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 周挽筠止住了他的话语:“陛下不想在质问前先听听妾身的话语呢?” 她唤他陛下。 叶静初彻彻底底地傻了。 周挽筠轻轻地弯了唇。 当年的琉璃王为了争权不惜将亲生女儿和加纳千里迢迢地送到大梁,对外宣称公主是为了琉璃的福祉,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却从没想过公主是否真的情愿。 她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在胡地长大的小姑娘,她无法与顾良衣分庭抗礼,也不懂什么是步步为营。 她最终被人陷害,被丈夫厌弃于冷宫之中,无亲无故,无人问津,在万般心灰意冷之中,她终于打算自戕于世,是百合救了她。 这个胆大心细的小宫女可怜她身处异国他乡,无亲无故,便偷偷地向上瞒报她的死讯。 按理来说,妃嫔死亡是要上报皇帝,至少要赐她死后哀荣,做足表面功夫的。 但那时的顾良衣恨毒了她,想方设法地让她困死在了冷宫之中。再加上建安帝生前厌弃于她,不愿和她再相见,也再无人踏进冷宫一步。 于是一个叫百合的小宫女,胆大包天地在这里藏了一个先帝废妃,对外称是自己的姊妹,名叫杜鹃,因为不慎得了疯病,久病不愈,全靠她一个人养活。 宫里的内侍宫女们可怜她,也会给她送些主子赏的糕饼冷炙。 日子在提心吊胆中一天天地划过。 直到有一日,周挽筠踏足了此地。 碍于那时尚有甄喜庆跟在她身边,百合不敢说出真相,毕竟润安帝和先皇一样,都厌弃于她。 直到杜鹃的存在只有周挽筠一个人知晓,她才敢把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 叶静初猛然想起从前,周挽筠把顾良衣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她的说辞是先帝曾经临幸过的宫女,倘若只是被临幸过的宫女,又如何能知道那么多的真相? 更何况那时的季青临仍是周挽筠的心仪之人,若非有人暗中提醒,她又怎么会想到在他家里安插暗桩? 还有那首新起的琉璃歌谣,藏在背后的琉璃与大赫的牵扯与推拉……一桩桩,一件件。 答案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明了。 周挽筠救下了他的母妃,而他欠周挽筠一个天大的人情。 叶静初张了张嘴,涩声问:“那你……又是如何发现我的?” 他用了平称。 于是周挽筠自然地接过了他的话:“因为你是我掌控的全局之中,唯一的变数。” 她假装温柔、沉静、与世无争,把人畜无害的面具当做是自己的伪装,好让他人对她失去警惕与戒备之心。 所有人都是定数,所有人都是棋子。 除了他:除了甄喜庆,除了苏桃桃,除了君亚。 明明是宦官却身怀傲骨,明明是娇女却胸藏权谋,明明是奴隶却心系高位——周挽筠看不透这样的他们。 他们闯进了她的棋盘,甘愿做她的棋子,却又左右着她的棋局。 指引她,诱导她,臣服于她。 做她的手中剑、掌心花、裙下的不二之臣。 他们不怕死,也不怕痛,甘愿放低姿态,但唯独怕她落了下风,怕她失去权柄的掌控,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向皇权靠拢。 于是她开始了自己的揣测、试探与猜疑。 包括那些精心准备的甜点,包括那本写满酸诗的诗集,包括那个君亚的“君”字,哪怕是同音词,她也该避讳。 可她没有。 每一次目光的接触,每一次影子的交汇,每一次语言的交谈——那些暧昧、那些旖旎、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周挽筠默默地拼凑着那些细节,慢慢地搜寻着蛛丝马迹,她将所有的碎片拼凑完整。 她得到的答案是——叶静初。 只有叶静初,也唯有叶静初。 她妄图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但叶静初出现了。 上元佳节的初遇,花灯海中的生辰,惊鸿一瞥,误终身。 她爱季青临,她爱他的知书达理、她爱他的风趣偏偏、她爱他的君子如玉——却不知她一直爱的都只是叶静初的影子。 可现在的她又该如何去爱从前的他? 直到甄喜庆、苏桃桃和君亚的出现。 包括这一次要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也是因为她的一点私心而刻意为之。 他们彼此喜欢,可他们之间从头到尾就只有误会、错过、互相低头。 叶静初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