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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方泽双手耿直地垂在身侧,不敢有任何逾矩。如芒在背,他甚至觉得凌萧行随时会起来给他一个爆头,“泽小子你大逆不道!她可是你师娘!” 一个激灵,许方泽重新找回意识,“师,师娘,不!师叔!弟子送你回去。”他闭眼咬牙,逃一般地一手提着沧浪剑,一手搂着曲冰,迅速离开扶崖洞。 曲冰就像一团软泥,许方泽只能打横将人抱起,心中默念:“师尊,弟子这是尽孝道,您一定要放过弟子……” 曲冰额头贴着许方泽的脖子,喃喃如梦呓,“爸爸,mama,小焱……”额头不安地拱了拱,“你们在哪里?”委屈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想到父母了吗?许方泽手上用力,抱得更紧。 碧海峰竹舍,曲冰醒来的时候,天边已是晚霞夕照,红彤彤一片笼着山峰的轮廓。她觉得头有些疼,发生什么事?记得好像和许方泽去看了凌萧行,这会儿怎么在这里? 隔壁偏舍没有动静,看来连沉这会儿还没从授业堂回来。酒不是个好东西,曲冰扶着额头,感受大脑一阵阵发紧。 传讯玉简亮起,存在感极强。 曲冰向玉牌打入一道灵力,景广云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小师妹,是否方便来无垢殿一趟?” “好。” 她本以为掌门师兄寻她,是为了谈镜妖的事,毕竟流塘村过后紧接着的第二个“副本”,就是“镜仙惑世”。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此刻无垢殿两侧整整齐齐立着上清门弟子。她前脚刚迈过门槛,所有人的眼神刷刷朝她射来。 察觉到大家的目光换了个方向,原本挺直着脊梁跪在殿中心的连沉,后背一僵。 殿上景广云神情凝肃,姜元铃面无表情,弓奇圆鼓着眼睛显然在生气。一旁的许方泽表情则要复杂得多,曲冰刚对上他的眼睛,想从中辨出些蛛丝马迹,对方迅速不留痕迹地避开。 曲冰直觉这事不太好,她绕到殿前,只见连沉发丝凌乱,眼角紫青,嘴唇渗着乌红色的血,显然刚打过架。在他的旁边,一黎色门派服弟子眼神桀骜地仰着头,脸上跟泼了油彩一般,肿得亲妈都不认识。 “掌门师兄,姜师姐、弓师兄、许峰主。”曲冰一一打过招呼,尔后望向景广云,等待他发话。 “小师妹,今日连沉和余开阳在授业堂打起来,我已经问明原因,是误会。你和弓师弟各自将弟子领回去,让他俩冷静下。” “是。”既然是误会,显然连沉也没吃亏,曲冰想着回碧海峰再问明情况。 在众人面前,须尊重掌门师兄的处理方案,但假如私下了解到并不是什么误会,而是那个叫余开阳的欺负的连沉,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好的师尊就是要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照顾弟子的感受。 “误会什么!这事没完!我余开阳就任由人欺负么?”黎色门派服弟子一张嘴,牙齿掉了一颗,还在汩汩渗血。 “开阳!闭嘴!”弓奇一声暴呵,整个无垢殿隐有震动。 “不闭!我双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的,就是许峰主抱着曲峰主进了碧海峰竹舍,很久没有出来,说句实话也要挨打?他连沉凭什么先动手?我余家在修仙界也是有头脸的,不能任随便什么人欺负!” 余开阳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 曲冰心下震惊,不自觉抬眸朝许方泽望过去。那余开阳弟子一句话里信息太多。是许方泽送她回竹舍的吗?为什么会抱着她,又在竹舍里呆了很久? 许方泽这会儿从脖子红到耳尖,一看就有事。 “放肆!许峰主已经说过,是因为曲峰主身体不适,他才将人送回竹舍稍加照顾。你话里话外意有所指,没治你以下犯上之过,你倒不依不饶了!”景广云斯文清俊的脸因为生气而有些变形。 曲冰想起来,她好像有和许方泽喝杏花酿。难道她喝酒后醉倒,许方泽送她回竹舍?不过即使这样,放下就可以离开,为什么会停留? 许方泽这边十分为难。他将人送回竹舍后,曲冰又死死拉着他扯了会儿醉话,说得乱七八糟没有头绪。什么“还没上过大学谈过恋爱,不想死。”、“万一死了连爸妈和弟弟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等等。 他确实有送人回竹舍,也的确因此停留了一回儿,可若言明师叔是酒醉,那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师叔不擅饮酒。 修士的弱点必须隐藏起来,他不能把实情说出,便换个说法,以“身体不适”替代,只是没想到这反而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在竹舍停留。 余开阳见当事人均没有开口反驳,一时间趾高气昂,高肿的眼睛下,迸射出胜者的得意。 一直默不作声的连沉忽然起身扑过去,拳头用力砸在对方眼睛上,余开阳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沉儿!”曲冰赶紧上前拉住暴走的连沉。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她只觉得无趣,何至于闹到这种程度。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不仅连沉打了余开阳,弓奇也大步两迈,上前给了余开阳重重一掌。 余开阳哪能经得住弓奇这炼虚境中期修士的一掌,当即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千机峰峰主是出了名的好说话,怎么会对弟子如此严厉? 虽然那余开阳平时仗着家族在修仙界实力不凡,嚣张跋扈惯了,可从未见弓奇真的重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