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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红本本,能不能给我一本?” 霍清池好像有点意外:“你想要?” 岑今用力点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给我外婆看,想让她高兴高兴。” 她还真是每件事都是为了外婆。 冬日日头短,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是强弩之末。岑今的脸沐浴在阳光里,刚才那样笑,竟然很有点天真无邪的意味。 “在车上,你想要,等下拿。” “好。谢谢霍先生。” 这声谢有点多余,霍清池觉得无需给她反馈。 不过岑今好像也没在意,她抿了下嘴唇,本来在笑的双眼里,忽然多了一点点忐忑。 “那个,霍先生,”停顿了一下,她忽然蹲到轮椅前,双手扶着轮椅扶手,笑容里带着一点点讨好,“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啊?” 霍清池神色冷淡:“什么?” 霍清池强势斤斤计较还容易翻脸,岑今领教过,不想总是在同一问题上吃亏。 “就是之前我们说好的每个月两天,能不能……”她边说边小心观察霍清池脸色,“能不能把每天拆分成二十四小时,我们按小时计算?” 霍清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岑今心里发毛,正以为他要变脸,霍清池忽地笑了。 “岑今,你算盘打得挺精啊。按小时计算?你怎么不直接精确到分秒?” 岑今脸上的笑有点僵,仍想据理力争。 “可是这样才更合理啊。总不能见面几个小时,也要算一天吧?” 霍清池一只手在腿上轻点着,微微一笑:“如果你真要这样斤斤计较,是不是应该先把每天的睡眠的八小时扣掉?” 竟然说她斤斤计较? 岑今气疯了,真想一把掀翻轮椅走人。 霍清池冷着脸:“每天扣除睡眠八小时,还剩十六小时,按两个半天算,没到八个小时算半天,超过就是一天,我最多只能让步到这里。” 岑今:…… 他上辈子是心眼太多,被自己折腾死的吧? 算了,拆成半天来计算,也就是每个月有四个半天,将近每周一次,只要她提前筹划好,合理利用,应该也能应付。 “那,我们一言为定。” 多少还是有一点点不满和怨气,岑今鼓了下腮,带着气,刚要起身。 “岑今,那两位医生给了反馈了。” 岑今按在轮椅扶手上力道一松,又蹲回他面前。 霍清池脸上的严肃,让她心里打个突。 “也不行,对吗?” 霍清池盯着她的眼睛,很轻地点了点头。 “基本上说法一样。岑今,抱歉。” 明明是蹲在地上,脚下踏着平稳的地板,岑今却觉得自己一直不断地下沉,一直沉,阳光消失,四周黑不见人。 “没有奇迹的,对吧?”她自言自语。 所谓的“奇迹”,其实约等于“实力”,那三个人,已经是“实力”的代表,他们都救不到,等于宣判外婆死刑了。 “岑今,要不然我再找一下……” 岑今的眼前恢复清明,才发现自己跌坐在地板上,抱着膝,拖鞋上的小兔子耳朵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不用了。”她轻摇头,吸了口气,眼睛一直盯着兔子耳朵,“总是满怀希望,然后再失望,也挺不好过的……生死有命……”她的脸贴着膝盖,歪着头,用手拨弄兔子耳朵,“就这样吧,我认命了。” 昨天知道救不了,她疯成那样子,刚才告诉她时,霍清池是做好她又要发疯的心理准备的。 没想到她这么平和温顺。 她躬着腰,抱着膝,歪着脑袋,一下下摆弄小兔子的耳朵。 霍清池本来想阻止她,话到嘴边,又悄悄咽了下去。 给她一点点时间吧。他对自己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乌金西坠,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变得昏暗朦胧。 岑今抬起头,手撑着地板,慢慢站起来。 “霍先生,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霍清池没吭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允许一个人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明明年底事这么多,还要婚礼的事要筹备,可是他还是把手机静音,讲电话时也刻意压着声音。 大概是因为,她虽然没有哭,可是肢体语言告诉他,她比放声大哭还要悲伤。 岑今绕到他背后,推着轮椅往门边走。 “谢谢。” 霍清池还是没有吭声。 岑今道完这句谢,也没有再说话。一路上,她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下车时,也把结婚证给忘了。 “岑今,”霍清池从找开的车窗里递了一本结婚证过去,“你的。” 岑今眨了眨眼睛,似是疑惑,然后双手接过:“谢谢。” 她拿着结婚证,转身往单元门那边走,走得很慢,好像一步一步在挪,走到楼洞口时,终于彻底停在那里。 老程不解:“岑小姐站那里做什么?” 霍清池猜到了,没点破。 “回去吧。” 老程发动汽车,慢慢地把汽车调头。 霍清池扭过头,最后看到的,是岑今蹲在楼洞,缩成小小一团。 她应该十分善于忍耐。 第14章 “岑今,我们离婚吧。”…… 此后,一直到婚礼那天,岑今没再和霍清池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