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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弟子却告诉他:“掌门正在闭关,你有事就下个月再来吧。” 闭关……他能隐约记起一点。刚入门时,师父的确闭关多日,但因事提前出关,未能冲破心障。而今想来,那道心障该是雪师叔吧。 他又说道:“我想亲手将东西交给何须归,他娘还有话带给他。我是他亲戚,孩子还那么小,就让我进去见见吧。” 弟子想了想:“你们衣冠不整,只能进一个。” 何须归便回头对厉行耳语:“我想找到我师父,跟他说几句话,多等我一会儿。” “好。”厉行目送他走近山门,随后在石阶坐下,打量自己,“穿得像个寻常百姓而已,怎么就衣冠不整了?” 凛凛寒风掠过,风里隐约夹杂着孩童的哭声,以及低沉的犬吠。 欧阳豆和柳苗苗在闲聊,显然都没有听见。他侧耳听了一会儿,拍了下外甥,随后起身钻进山门旁的林子。 “老舅干嘛去了?”柳苗苗问。 “上厕所。”欧阳豆答。 厉行循着声音,在林中穿行许久,一条黑狗赫然出现,正朝半空狂吠。 一个孩子吃力地攀着树干,进退两难,声嘶力竭地哭嚎:“呜哇——师兄——师兄救我啊——我要被吃掉了——” 他看不见孩子的面孔,倒认得那头可爱的卷发。一半簪成丸子,一半垂在肩上,随着哭泣颤动。 “归归?” 他心下一凛,立即冲上去,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大喝几声叱退黑狗。见它夹着尾巴跑远,他仰头张开双臂:“跳下来,我接着你。” “嗯?你是谁呀?”小小归艰难地扭过头,犹豫一下,松了手。 厉行轻松地接住他,让他落在地上,同时屈膝与他视线平行。 他看上去不满五岁,生得粉雕玉琢,脸蛋儿微微嘟着。带一点婴儿肥,像颗糯米团子,挤得红润的双唇也嘟着,可爱极了。那双眼眸清澈见底,同长大后一样。不过,正不住的溢出泪来,微红的鼻尖也挂着一点清鼻涕。 “别哭了,冷风会把脸吹坏的。”厉行想帮他擦拭,他却撇着嘴躲开了。 “你的衣袖好脏。”他抬起嫩白的小手,像小猫般抹了抹脸,“不过,我没资格嫌弃你,我昨晚又尿床了。” “我小时候也尿床。” 他瘪瘪嘴,含住手指,可怜地打着哭嗝:“我、我想我娘,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没有娘,就没人喊我起来撒尿,练功太苦了,我一睡着就醒不来。师父闭关了,别的孩子都朝我翻白眼,欺负我,林师兄还叫我小野种……” “看,这是什么?”厉行变戏法似的掏出几块点心。他昨晚揣起来,准备留给何须归做为惊喜。如今给了这个小的,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哇,好吃的!”小小归止住抽噎,抓过来就往嘴里塞,一点防人之心也没有。并且给了厉行十足的信任,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厉行嘴角一弯,想道:一点吃的就能拐走,真好骗,还好没有遇见过坏人。 见小小归有点瘸,厉行才得知他刚才崴了脚,便蹲下来,示意他趴到自己背上。脖颈痒痒的,是点心渣子不断落下。然后,会被细小的指头捉走,一点也不愿意浪费。 积雪在足下嘎吱作响,一大一小两个人摞在一起,穿行于黑白分明的枯林中。 “你好高哦!”吃完东西,小小归伏在厉行背上感叹。 “你也会长高的,不过还是没有我高。” “活着好累,唉。”他用稚嫩的语气,深深地叹了口气。 厉行忍俊不禁,道:“我给你唱歌吧,你很喜欢的歌……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小小归道:“我不喜欢呀,都没听过,不过还蛮好听的。” 厉行停下脚步,心软软的化成一摊水。自己刚认识何须归时,他一下子就学会了这首歌,是因为它早已深植于他的记忆。而最初唱给他听的人,正是此刻的自己。 原来,一切都不是相遇,而是重逢。这次交错,对于何须归而言,发生在遥远的过去,记忆早已模糊。对自己而言,却刚刚发生。 “你怎么不唱了呀?”小小归奶声奶气地说道。 “后面的,我也记不住了。”厉行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像你说的,活着是很累,简直就像蜗牛一样悲惨。蜗牛不背着壳的话,它会爬得快一点、轻松一点,但很容易就会被吃掉,而且想睡觉的时候无家可归。所以,凡事往好处想,别再轻易哭鼻子了。” “嗯……”小小归沉吟,“那两只蜗牛轮流背一个壳,不就可以了嘛?” 厉行忍不住大笑几声:“好像也可以,假如它们商量好的话。” 他走到山林边沿,把小小归放下来,俯身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快回去暖和一下吧。” “我不想回去,”那对花瓣似的嘴唇苦恼地噘着,“除了师父和大师兄,这里没有人再喜欢我了。” 厉行贴在他的小耳朵边,悄声说:“其实我会算命,现在就泄露一点天机给你,敢不敢听?” “有何不敢?” “将来,你会遇见一个非常非常喜欢你的人,他会带你吃很多好吃的东西,把你当成全世界最心疼的人。那时候,其他人是否喜欢你,就已经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