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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忌惮我手中之势,我欲以后院酒-色分散他注意,伺机带你避世离开。岂知消息被隙走漏,新帝先一步下手,我便只得用药将你昏迷,嘱咐巫旋从密道送你出关外……怕你知道真相不肯吞药,没告诉你因由,倒不如让你恨我,出去后也好将我忘干净,继续惬意地生活。” 卫姮小鞋一顿,脚步迈不开,只察觉少年清爽的掌心扣于自己指尖。 耳畔回响起当时李琰冷汗津津,抵在她上方的话:你会闭上眼睛睡过去,此后自由自在,无有拘束。 然而她竟没想过这药没毒,而他的“闭上眼睛睡过去”,原意是要将她护送走。 卫姮眼眶默然湿了湿,心中气恨他就更甚了。 倔强地仰了仰下巴:“药没毒,抱美人贪欢也是假的,当年娶我也是很勉强吧。夫妻三年多,竟不知李琰将军真面目,原是嫁了个双面人,连死都给我瞒着,郎君好厉害。” 又听到她不自觉叫自己郎君,她的嗓音甜,前世每次一喊李琰“郎君”,李琰心都甜腻发软。一边烦恼她日渐沉迷了自己,一边却又眷她的温柔多娇,被她搅扰出多少气恼,瞬都能不听使唤地散去。 翘翘儿,娶她虽是冲动,却绝非勉强。 李琰松开卫姮的手,继续道:“娶你入门,一切皆为水到渠成,我对翘翘真心实意,绝无负心。隐瞒身份,只因想着当事情尘埃落定,便与日常生活无异,仅此而已。” “药无毒。你的祖父兄台们也都在关外安妥,我本欲将你送出去与他们团聚,好给你个惊喜。然而也正因着这事,越发触怒了新帝对我的猜忌,动下了杀机。此事你可去向巫旋取证,他与你一般时候穿回来了!” 他没告诉卫姮,是在娶她之后才察觉新帝对她的惦想,渴望釜底抽薪地将她囚宠,才惹来了杀念。毕竟卫姮并不知道二皇子惦念她,昔年卫姮与萧锒的误会发生时,她尚沉在迷药当-中,自己恐怕都记不太清楚,今生又何必再提。 卫姮没想到巫旋也回来了,那小伙子前世在她跟前多有出现,处事克谨有责、寡言沉默,难怪今生忽然变得这般殷勤。 原是李琰特意让他关照的。 她此刻竟才知道,李琰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尤其是当得知祖父与哥哥们都被他安置在关外,且他并没有背叛她。 算了,卫姮看着亭下男儿年少时的清逸,舒口气。 便放软了嗓音,说道:“既如此,那便谢过李琰师兄有心了。夫妻一世,好聚好散,如今重回来,什么都还没开始,你我已无牵绊,以后就大路朝天,各顾各的吧。反正你也觉得和我过得不痛快,此后不必为难。” 她竟是放得坦然,干脆利落的,不似记忆中爱缠人的翘翘儿。 李琰倍感意外,他幼年哪怕嘴上说着决绝,可每每却不听由使唤地走近她。忽而听卫姮要放手,只觉心里空落,少年俊朗眉宇拧起,但如何也说不出那个“爱”字来。 只知是被这女人一步步笼络进温柔乡的,她的温柔沾之难弃,然后便挂在了心上,稍稍动一动都扯筋牵骨。 李琰别扭道:“我指的是,翘翘儿同我生活受了委屈,并非说不痛快。我只怪自己没有把你照顾好,巫旋说你那些日子常在院中呕吐,而我喂药前才发现你腰肢微隆,一切却都已来不及……是我对不起翘翘儿,未能将你们保护好,便将我性命给你都不足平息!” 嗯……你们,呕吐? 卫姮起先没听懂,待一见着男儿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写满自责,方得明白过来。 忍不住噗嗤想笑。 李琰他还有脸提,那段日子卫姮差遣丫鬟去打听,回来禀告将军今儿抱阿魅,明儿搂青青,卫姮一腔怒气撒不出,叫丫鬟们弄了口火锅,时常同绮绿吃香喝辣。有时辣得喉痛,难免干呕咳嗽,而消化不及时,小腹看着莫不就隆了。 她前些日子才来过月事呢。 卫姮似忘了此刻的幼女娇貌,揶揄道:“大可不必,莫要听得巫旋什么胡言乱语,自作多情瞎揣测。我只不过吃撑了罢。以李将军的频率,只怕到月事绝了的年岁,也不会怀上。” 李琰浓眉紧蹙,但听得她这番话,忍得不反驳,又实在气郁。 天晓得彼此是有多合拍。 只低沉地咬着薄唇:“姮师妹笑得开心?从前我身份多有遏制,许多事不能随心所欲,可便是频率较少,也未见得你不痛快,未少见你那绮绿去寻我。今时尚小,不同你说这些,他日再说。” 卫姮被揭穿,白皙的脸颊顿时也红得似桃腮:“他日不会再和你有机会。天下男儿攘攘,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他日换一棵树后,再同从前比较这些。告辞。师兄请记得井水不犯河水,各是各。” 说着招呼了不远处的绮绿,一起往亭廊那边去找祖母了。 小夫人织金襦裙走远,真的就是小小年纪,已然姣美如花盛放。 巫旋跑过来,着急忙慌问道:“公子如何了,夫人可有说原谅公子?” 李琰揩起绯色袍摆,清逸身躯往石凳一坐,眺向远方:“前尘往事已过,原不原谅也无意义,便顺着这条路往下走,看将来吧!” 呃,看来是没把夫人哄好。 巫旋暗叹,忍不住碎念道:“女人生气时候总难哄,应当直接告诉她你多爱她,夫人惯是心软,公子又不是不晓得,从前公子倒懂得讨哄,如今活两回,怎得退步了。那夫人的呕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