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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惠妃至今还没有出?手。 今日早朝时?,所有人都在观望,没有一人就此事进言,但若是到了明天,神武帝还是不许应琏上朝的话,只怕就不会这么?风平浪静了。裴寂思忖着,低声道:“刘公,以我愚见,最好我们?一起去见见高太师,请他明日上朝坐镇。” 太子太师高昉,太子三师之首,因?为年纪老迈,如今已?很少上朝,刘玄素听他说的严重,皱眉道:“既然留下了苏延赏,难道不是要消气吗?”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明天要出?事,”裴寂道,“刘公,有高太师在,万一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陛下也会慎重些?。” 刘玄素思忖着,点了点头?:“好,我这就与你同?去太师府!” 入夜时?,应琏站在杨合昭窗外,迟迟鼓不起进门的勇气。 隔着窗纸,能看见里?面灯光昏黄,偶尔杨合昭走动几步,纤长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单薄得像是剪出?的纸片。 应琏的眼睛红了,只不过年近三十的男人,又是一国储君,哭是不可以的,便只是咬牙忍着,正在痛苦之时?,窗纸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杨合昭走到门前,哑着嗓子叫他:“二郎,进来吧。” 二郎,这还是他们?初初成婚时?她私下里?叫他的称呼,如今年纪渐长,身份地位越发尊重,已?经很久不曾听见她这么?叫他了。 应琏沉默着走进去,抬眼一望,四周围空荡荡的,那些?不是日常要用的东西都不见了,靠墙放着几个箱笼,大约是收拾好的细软。 和离原本只是一个说法,如今看着这些?箱笼,突然就变成了事实,应琏喉头?哽住了,许久才?道:“阿昭,我不和离。” 杨合昭一下子落下泪来,上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知道。” 她瞧着他,笑容惨淡:“但是二郎,你必须和离。舍了我,才?能保住你自?己。” “阿昭,”应琏只是木然说道,“我不和离。” “二郎,你就当是为了我吧。”杨合昭含着眼泪,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这些?年我很累,家里?人不争气,我自?己也不争气,既不能给你添儿女,又不能讨圣人的欢心,我在这个位置上太不合适,既是把你架在火上烤着,也是把我自?己架在火上烤着,二郎,我熬不下去了,为了我,和离吧。” “不!”应琏压抑着,低吼了一声,“我不和离!” “二郎,”杨合昭轻轻在他唇上一吻,叹了口气,“我真的累了。” 她拉着应琏在榻上坐下,低声道:“二郎,崔良娣聪慧坚忍,崔家也堪为助力,若是她能生下男儿,这个太子妃,就让她做吧,她肯定比我做得更好。” “不,我不要别的太子妃,我只要你!”应琏用力抱着她倒在榻上,眼角的泪流下来,渗进她的衣服里?,很快就看不见了,“阿昭,我不和离,我不和离!” 他胡乱地亲吻着,似是要将压抑多时?的感?情尽数倾诉出?来,杨合昭无声地叹了口气,抱紧了他。 …… 翌日早朝,百官进殿时?几乎都下意识地向最前面望去,该当太子站着的地方空荡荡的,应琏仍旧没有被允准上朝。 裴寂站在文官的队列中,时?刻警惕着,果然等诸事禀过,立刻有一名?侍御史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本奏!太子私自?结交边将,欺瞒陛下,不忠不孝,不堪为储君,臣请废黜太子,另择贤者!”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裴寂低头?站着,心道,惠妃终于出?手了。 也好,从此时?起,一切都已?经放在明面上,就看鹿死谁手了。 “陛下,”赵福来上前禀奏道,“太子太师高昉求见。” 神武帝淡淡说道:“高太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让他回?去歇着吧。” 他站起身来,目光慢慢看过殿中百官,最后落在站在前面的几个相公身上,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一天之内,风云巨变。 知匦使呈交东市铜匦中的密报,其中有数十封都是揭发东宫密事,甚至连应琏与妃嫔们?私下的说话都有,最厉害的一封说道,去年赈灾时?应琏亲自?到城中施粥,有领粥的饥民?说家中田地都被豪贵夺去,应琏道,今后他不会再让百姓无田可耕。 神武帝看得这封密报时?笑了一声,向赵福来说道:“这个今后,是说太子登基以后吗?” 弹劾应琏的奏折也像雪片一般交到了御前,其中不乏有揭发应琏与杜忠思这些?边将、重臣私下来往的,甚至还有两封是弹劾应琏私下结交裴适之,借机窥探圣意的,裴适之当时?恰好就在边上,神武帝便把那两封奏折递给他,笑着说道:“裴爱卿,你也看看。” 到晚间?时?,就连东宫的宦官也有倒戈的,向神武帝出?首应琏心怀不满,私下里?经常抱怨神武帝处事不公,对他打压遏制。 高昉带领东宫僚属,跪倒在神武帝面前,脱帽谢罪,神武帝却只是淡淡说道:“墙倒众人推,难为你们?对太子还是一片忠心。” …… 裴寂赶在第三天早朝之前,匆匆来到亲仁坊。 他连着几天不曾合过眼,此时?有种疲惫至极后的怪异清醒,走进寝间?时?,隔着珠罗纱的帐子,就见沈青葙安安稳稳躺在枕上,杏子红绫的被子齐着脖子底下盖住,正睡得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