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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鲛的动作倒是快他一步,朝天上扔了一只纸鸟,那纸鸟又轻又小,在结界落下之前就飞了出去。 “你可以杀我,但我一定会让坤仪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他浅笑,负手而立,任由结界在四周砸了个结实。 聂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拿你当师父,你拿她当筹码。” “这天下若有人能成为胁迫龙族的筹码,那可是天大的幸事。”秦有鲛深深地看着他。 结界内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 坤仪从睡眠里惊醒,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没有摸到聂衍。 她起身,接过兰苕递来的茶,皱眉问:“侯爷去哪儿了?” 兰苕答:“宫中传话,让侯爷面圣去了。” 坤仪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安,拢了披风起身,她站在窗边往外看了看。 一只纸鸟飞在院墙外的天上,急吼吼地扑扇着翅膀,侯府院墙外有法阵,它进不来,直发出僵硬古怪的鸟叫声来。 坤仪眯眼看了许久,吩咐护卫去将它带进府。 有了凡人掩护,纸鸟顺利地进到了她的房里,开口就是秦有鲛那熟悉的语气:“爱徒,为师有难。” 这话坤仪听得不少,小时候秦有鲛误入花楼,喝了一坛三百两银子的酒,也是派这么一只破鸟来知会她的,是以,坤仪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坐下来,听他这次又惹了什么麻烦。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是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所嫁非人,意在宋家江山,我若下落不明,则是为他所害,你修为低微,莫要替为师报仇,明哲保身即可。” 屋子里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坤仪下意识地就扭头道:“鱼白,将门关上。” “是。” 纸鸟传完了话就自己烧了起来,火光在屋子里亮了又暗,映得坤仪的脸色十分难看。 秦有鲛是她师父,她不信聂衍会下这个狠手,可师父这话又不像是诓她的,听语气里的焦急和担忧,想必他正面对着危险。 聂衍又恰好不在…… “主子,恕奴婢多嘴,国师修为高深尚且不能自救,您就万不要去掺和他们的事。”兰苕死死地抿着唇,“听了就听了吧。”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才不管什么家国大事你死我活,她就想要她家主子活得好好的。 坤仪白着脸转过头来,眼神有些恍惚:“兰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秦有鲛是当下少有的修为高深还愿意护皇室周全之人了,他若被害,那谁还能制衡上清司?到时候这天下,便是上清司的人说了算,那皇兄将如何?她又将如何? 他们宋家的先祖也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没有一代人是软骨头,又岂能看着卧榻之侧他人酣睡而无动于衷。 况且,况且秦有鲛是她的师父。 幼时皇兄害怕她,不肯拉她的手,是秦有鲛板着脸将皇兄带出去看了真正的妖怪,教他血浓于水,教他爱护幼妹,她才有后来的好日子过。也是秦有鲛,在她数次遇见妖怪的时候踏云而来将她救出。 还是秦有鲛,在她生辰思念父母的时候,给她做十分难吃的长寿面。 她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听着他身处危难而坐视不理。 “主子!”兰苕低呼。 坤仪恍若未闻,她径直跨出房门,一路快走,绕过回廊,走过前庭,一路上拖曳到地的裙摆带得路旁的花枝窸窣乱响。 侧门就在前头不远,她呼吸有些急,三步并两步地上了台阶就想去拽门。 然而,先她一步,侧门自己打开了。 夜半扶着人进门来,抬头就对上了坤仪那张明艳不可方物又满是焦急的脸。 他一怔,下意识地就想退出去。 “站住!”坤仪哑声喊。 聂衍听见了她的声音,身子僵了僵,飞快地拂开了夜半的搀扶,夜半直皱眉,不放心地虚扶了他好几下,见他能站稳,才勉强笑着冲坤仪拱手:“夫人怎么这个时候要外出?” 怎么还恰好走了这个侧门呐。 深呼吸将气平顺下来,坤仪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聂衍:“你受伤了?” “无妨。”他负手而立,没有与她对视,只道,“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些麻烦。” “那哪是一点麻烦,简直是拼了命地要置侯爷于死地。”夜半嘀咕。 “夜半。”聂衍冷斥。 浓厚的血腥味儿从他的衣裳下透出来,坤仪急了,吩咐鱼白和兰苕:“将侯爷扶进去。” 然后转头瞪着夜半:“出什么事了,你同我说清楚。” 夜半畏惧地看了聂衍一眼。 “看他做什么,看我!”坤仪怒斥,天家的气势霎时上来了,惊得夜半一低头,竹筒倒豆子似的道:“圣上突然召了侯爷入宫,说要商议要事,谁料却是要侯爷将上清司一分为二,交一半给秦国师。侯爷不明所以,没有答应,秦国师却以您做要挟,说若不答应,就让您与侯爷和离,侯爷气急,拂袖出宫,却不料在出宫的官道上遇见了埋伏。” 外头天还没亮,宫城附近是有宵禁和夜防的,若非圣上之意,谁能在这地方埋伏下那么多道人来? 坤仪听得直皱眉。 她师父是疯了不成,这种朝政大事,也能拿儿女情长来做威胁?属实幼稚,上清司眼下就算势大,也没理由一上来就要人交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