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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坤仪一句话也没问,聂衍自然是不会主动解释,他只瞥了瞥她的神情,觉得一切如常,便想着过两日就好了。 遇见上清司被栽赃陷害他尚且不会解释,这种小事,他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她那么聪明,多让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他与那张家人什么事也没有。 于是这份寂静就维持了一路。 “宫里有不少奇怪的法阵,本宫待会儿还要听人复命,侯爷先安寝便好。”用过晚膳,她笑眯眯地对他道。 聂衍觉得哪里奇怪,但看她又笑得很甜,于是也就没多想,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侯爷。” 淮南从宫里出来,特意来了一趟他们的新婚府宅。 聂衍正查看着张家族谱,闻声皱眉:“你不去上清司,过来做什么。” 淮南干笑:“我怕我不来,您这儿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 看一眼他的神情,淮南长长地叹了口气:“您不觉得殿下对您的感情,有些太淡了吗?”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天下女子大多比男儿用情深入,以一人为倚仗,便爱他敬他以他为天,若士有二心,当是恼恨的、伤心的、疯狂的。 可这位殿下,别说疯狂了,出宫之后甚至还顺路买了她爱吃的果脯才去的医馆。 聂衍一顿,垂了眼眸,嘴角不悦地抿起:“你们所求不过是我与她成婚,现在婚已成,怎的还有别的要求。” “大人。”淮南苦口婆心,“您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若能再多花些心思,必然能让殿下死心塌地,既然能做到更好,为何不做?” 聂衍沉默,表情有些不太耐烦。 瞧他心情不好,淮南也不敢多劝,又说了说宫中情况,便告退离开。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聂衍坐在软榻上望着桌上的紫铜鎏金香炉出神。 坤仪对他太淡了?倒也不至于,她为了讨他欢心,对容修君都能疾言厉色。 可要说特别喜欢他……聂衍皱眉。 怎么样才算特别喜欢? “主子。”夜半打量他的神色,低声劝道,“淮南大人性急,他的话,您未必要听。” 聂衍嗯了一声,慢慢归拢了张家卷宗,又道:“也不是全无道理。” 能有什么道理,两人能成婚就已经是帮了上清司的大忙,还指望主子这样的性子,反过来讨好公主不成? 夜半心里嘀咕,只道淮南多事。 然而,片刻之后,聂衍却道:“替我办件事。” 夜半连忙凑过来听他吩咐,听完却是有些瞠目结舌:“这,这可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聂衍摆手:“照做就是。” 主子近来脾气好,能听得进旁人的话,这倒是好事,可也没必要为淮南那几句话做到这个份上。 夜半叹息,瞧着自家主子脸上平静的神色,又觉得很感动。能如此费心费力地为上清司筹谋,将个人情绪放在公事之后,实在是深明大义,无愧于掌司之位。 他带着无比的敬佩之情下去做事了。 坤仪倚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水果,丹寇上染了些晶莹的汁水,她将手浸在旁边的金盆里洗了洗,拿丝帕擦干,才接过侍卫递上来的卷宗。 “要说张家嫡女能自个儿跑上街被马撞着,奴婢是不会信的,更何况,撞着的恰好就是侯爷的马。”兰苕连连皱眉,“想来是筹谋已久。” 盯着卷宗里的画像看了一会儿,坤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兰苕,我不如她好看?” 兰苕眉头直皱:“殿下哪里话,萤火怎堪与日月相较。您瞧,今日她就算凑到了侯爷跟前,侯爷也没收她的东西。” 说是这么说,两人在医馆里却也稍显亲密。 坤仪倒不是吃味,就是觉得张家最近动静颇大,宫里许多暗阵与他们有关不说,女儿还跑来勾搭她驸马。 不对劲。 合拢卷宗扔在火盆里烧了,坤仪将下巴枕在兰苕的肩上,苦恼地道:“男人也挺麻烦,怎么就不能一心一意同我好,偏要去沾惹这些。” 兰苕也替她不值,正要再顺着挤兑昱清侯两句,却听得外头的丫鬟小厮惊呼不断。 “什么事?”她皱眉,“不通禀就吵嚷,成何体统。” 外头静了片刻,丫鬟鱼白连忙进来,低声禀告:“天上繁星灿烂,耀目非常,下头这些人没见过世面,惊扰殿下了。” “哦?”坤仪来了兴致:“盛京竟有星夜了。” 盛京一带一向厚云多雨,少有晴夜,更别说见星。坤仪一向喜欢漂亮东西,闪闪发亮的星辰就更能令她欢喜了,当下就命人抬软榻去庭院里,再备了乾果十二品,美滋滋地去赏夜。 星汉璀璨,银河若现,光芒之盛,竟掩月华。 坤仪躺在软榻上看了许久,正觉得夜风有些凉,身上就落了一张软绵绵的薄被。 “好看?”聂衍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淡声问她。 坤仪一怔,抓着扶手坐起来,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他换了一身幽黑长袍,外罩黑纱,与她身上衣裳很像,不同的是,天上星河似落在他衣襟袍角,若隐若现,华光流转,瞧一眼都让人觉得恍若梦境。再配上他那双湖水荡漾的眼,并着薄情刀削的眉,如神君下画,流连人间,真真是动人心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