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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传承,大多是上古神迹或是天垸之乱遗留下来的机缘,怀妄能亲历鲛人的传承也算是沾了天机。 兼竹猜想:也许在那次传承中怀妄帮助过鲛人族,所以他后来去参加筵席才会带回一枚鲛人鳞——应当是鲛人送的谢礼。 兼竹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那岂不是很贵重。当初怀妄轻描淡写地跟他说是伴手礼,他还以为是地方特产。 他换了个话题,“鲛人好看吗?” 怀妄瞥去一眼,“你就这么在意外貌?” “美丽的皮囊谁不爱。” 他如此坦然,怀妄反而说不出话来。 静默之中,怀妄蓦地想起那次在苍山寒潭落泉之下,兼竹说他生得好看。怀妄心头涌上说不清的感觉,他站起身来将人拎起,“回去吧。” 兼竹,“嗯???” 他还没搞清楚怀妄怎么突然变了脸,就被人拎出了房门。“哐”地一声房门在他背后关上,兼竹站在空荡的走廊里思考了两秒。 ……莫不是刚刚下海的时候怀妄脑子里进水了? · 白天基本无事,兼竹回屋后躺在榻上咸鱼。他顺道传讯给江潮云,跟进一下小话本的进度。 那头的江潮云小脸通黄,“你放心,进度相当迅猛。” 兼竹起了戒心,“让我看看呢?” 小话本的内容便一页一页地投了过来,兼竹本来是咸咸地躺着,看着看着就支起身来,直接“卧槽”。 三四章回翻完,他闭了闭眼,清理掉脑中大片的巫山云雨。再次睁眼时又变回了那个纯净无暇的青少年,“果然迅猛。” 迅倒是其次,主要是猛。 江潮云承蒙夸赞,小有羞涩,“我觉得我还是挺有天分的。” 兼竹戳穿他,“这不是天分,是天性。” “……” 两人相对默然片刻,江潮云打破僵局,“这样写可以吗?还有什么故事没?” 兼竹想了想,“你就写我原本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奈何他热情似火,美色不够钱财来凑,三天两头用天材地宝来动摇我的道心。” 江潮云哽了一下,“你的道心真是好容易被动摇。” 一场传讯不出五句话就落得个两败俱伤。兼竹不愿承认,“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都是编的。” 江潮云刷刷记下,“我信了。” …… 白天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待到夜色降临,兼竹的房门被叩响。 他开门,话本中的主人公正站在门外,穿戴整齐。 哪怕有了易容,怀妄也是一身清冷出尘,任谁看了都觉得和话本之人算不上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毫无干系。 兼竹轻咳一声,“怎么了?” 怀妄道,“我们出去。” 兼竹点头,反手关上门,“躺了一天,是该出门走走。” 怀妄成功捕捉关键字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鲛州城的街道不同于鹭栖城,入夜过后街道清冷,几乎不见夜市摆摊。就连城中居民都关上了门窗,没人出门闲逛。 空荡的长街青石铺路,一线夕阳正对前方,橘红金黄的余晖在青石路上投下绰绰光影,两人并肩的影子在身后拉长。 “还是鹭栖城好。”兼竹转头看过四周收摊的商铺,“晚上出门逛着热闹,宵夜也挺丰盛的。” 怀妄随口接话,“人多太挤。”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怎么,兄长也逛过?” 怀妄心头一跳,惊觉险些掉马,他定了定神,“下山办事,路过。” “喔~” “……” 鲛州城天色沉得很快,两人不过在城中转了几条街,四周便全然乌麻一片。 店铺都关门打烊,只有零星几家客栈半开着门,一盏红灯笼悬挂吊脚飞檐之下。青黑色的街道中朦胧一点红光,像是在为异乡人引路。 兼竹揣着袖子悠悠走着,目前他们在明敌在暗,形势有所不利。但至少有一点他们能掌握主动权——那就是选择对峙的地点。 海底受制,客栈受限,这街道就不错,又长又滑溜的。 两人又开启了闲聊模式。 兼竹相当享受现在的兄弟话本,“也不知道我们兄弟二人走之后,家里那亩田打理得如何。” 怀妄,“应该死不了。” 兼竹深以为然,“毕竟有兄长养的鹅看着。” 怀妄,“……” 兼竹双手合十,“真是万物有灵。” 怀妄脚下快了几步将他甩在身后,兼竹笑了一声又跟着晃上前。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地街道四周都没了人迹。夜风咸湿,迎面拂来,吹得街摊外的幌子哗啦啦翻动。 一片寂静沉黑之中,前方忽地出现一处灯火。 随着两人走近,就看这条杳无人迹的长街上唯一一家商铺亮着灯。明灯烛火照亮了摊上的各种琳琅小饰,红布上摆满了晶石玉瑗、珊瑚贝壳。 走到摊前,兼竹侧头看了一眼,守摊的小贩垂着头看不清面容,见两人走过也不招呼。 他只一眼又收回目光,转头同怀妄随意说笑着,“这年头做生意也是辛苦,好在兄长有钱,够我们坐吃山空。” 那小贩身形一晃。 怀妄侧眼看着兼竹,感觉他气人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