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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不动声色地朝他挪了挪,用肢体传递:带上我,带上我。 也不知怀妄是没看到还是无视掉了,转身就要离开。洞迎真人已经自觉地走过来,对兼竹招招手,“走吧,跟我回刑堂啦……” 怀妄走出两步又停下,“他同我一道。” 兼竹心头一跳,天知道他刚刚已经摸上了乾坤袋中的法器。 在场几人有好一会儿的空白,“……什么?” 兼竹飞速从洞迎手底下溜走,缀在怀妄后面。不用砸锅卖铁地跑路了,真好。 未乙上前一步,“仙尊,他嫌疑还未洗脱。” “正好带他去瀛洲对质。”怀妄神色未变,“有本尊在,你们还怕他跑了?” 掌门、长老,“……”竟然很有道理。 怀妄说完回身,“走吧。” 兼竹袖子一甩一甩地就跟了上去。 · 再回到苍山,竟有种阔别已久的错觉。 兼竹不紧不慢地跟在怀妄后面。怀妄银发披落,傍晚那场风云已过,灵气消散,此刻的夜幕比往日更加清明,熠熠星辰撒了他满肩。 披星戴月,原来是这样的场景。 “仙尊。” “怎么?”怀妄脚步未停。 兼竹启唇,有一瞬他想问的很多:比如这几日你去哪儿了,如何得到消息赶回来的,为什么要带上我。 但最终只化为一声轻笑,随着夜风飘进怀妄的耳朵。 怀妄侧头,“你笑什么?” 兼竹嘴角盈着意趣盎然的笑意,“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嗯。” “先前灵气暴涨,元磁乱震,苍山亦遭到波及。” 怀妄若有所感地停下来,转身面对着他。 兼竹指着庭院的方向笑笑,“你房塌了。” “不过放心,你的灵鹤很懂事,把菜苗保护得很好。” “……” 辞别宗门 兼竹说完,就看怀妄脸色沉了下来,指节微曲。 像是手痒,想要砍点什么。 他悠悠越过怀妄往庭院那边走,“走吧仙尊,我们去看看你的……残垣。” 怀妄,“……” 两人到了院落前,只见矮篱散了一地,木质的屋舍塌了一半,连门框都脱了。要多颓败有多颓败。 院中,巨大的灵鹤窝在菜圃上方,黑溜溜的眼睛灵动地看向两人,还“咯咯”叫了一声,跟孵蛋似的。 兼竹失声轻笑,“呵。” 怀妄目光沉沉地盯了那灵鹤十来秒,随后抬手一挥。地面上残破的篱笆木桩瞬间被碾作粉尘,随着夜风消散。 他转身往崖边走,“罢了,明日一早出发去瀛洲。” 看样子是准备打坐一晚明早直接上路。 兼竹道,“后山应该没被波及,仙尊可以去那屋里歇息。” “不必。” 兼竹慢悠悠跟上,“怎么,你也怕生?” “……” “瀛洲之行我们少不了同进同出,也难保同生共死。”兼竹教育他,“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培养团队协作精神?” 怀妄顿了顿似在思考,随后脚步一转走向苍梧林。兼竹欣慰:不错,孺子可教。 去往后山的路对怀妄来说并不陌生,他从前住过的屋子就在石阶上方。 兼竹领着他进了屋,怀妄一踏进门便觉出些不同。 从前他独居此处,布置都极为清简。兼竹看上去懒懒散散,屋子却收拾得整齐干净,榻边桌前甚至摆弄了几簇花草,很有生活的气息。 兼竹见他目光落在几处花草上,“看,情调。” 怀妄,“哪来的花草?” 兼竹半开玩笑,“别人送的。” 怀妄皱眉,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又看兼竹伸手拨弄着花瓣,层叠的花影投落在他白皙的指节间。 “说笑而已,去别人山头薅的。” 怀妄便不说话了。 这间屋子分了里屋和外间,兼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该天亮,“明日还要早起,早点歇息吧。仙尊住哪间屋?” 怀妄留在外间,就地准备修炼,“修行之人,怎可如此怠惰。” 兼竹便自己晃回里屋,“人这辈子就活个千把万把年,要及时行乐,对自己好一点。” …… 翌日清晨,两人从苍山出发。 正是日出时分,霞光漫天,从席鹤台上远眺而去,整个临远宗可尽收眼底。 兼竹看时辰差不多,对怀妄道,“此行走得匆忙,能不能从前山走,我也好和同门道别。” 怀妄瞥他,“事多。” 兼竹,“你没朋友,不懂这种羁绊。” 怀妄,“……” 最后他们还是踏上了去前山的路。 临近晨课,路上宗门弟子来来往往。看见怀妄出现在这里,敬畏交加,“见过仙尊!” 兼竹揣着袖子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场面一度像是狐假虎威。 一路上遇到不少相识的同门,还有昨日为他请命的同窗,兼竹一一道谢,转头又看见何师兄往他这边快步走来。 何师兄看见怀妄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小心翼翼问候兼竹的情况,“你还好吗?” 兼竹点头,“我很好,我就要出发去远方了。” 何师兄怔了怔,忽而凑近了低声道,“师弟,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昨日求情没用,要把你偷偷镇压在哪座荒僻的山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