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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山之下四方无声,在场诸人齐齐行礼,苍色衣袍在山风中猎猎,“见过仙尊——” 大乘亲临,众生俯首。 兼竹越过人群看向怀妄,刹那心头一震。 “不必多礼。”清冷的声音在场中响起。怀妄抬眼看过来,眼底波澜不惊,“元婴期?” “是,仙尊。”回答的是未乙掌门。 兼竹没应声,他猜想怀妄不会轻信。他把修为压制到元婴,合体以下基本无法察觉,但怀妄是大乘。 怀妄站在原地没动,“缘由我已知晓。为何不投名拜帖,反而混入弟子大选?” 兼竹品着他的措辞,“随大流。” “……”未乙按住又要暴躁的桧庾。 怀妄道,“既是寻人,寻到便离开罢。” “不知真名,不知相貌,只知是你们临远宗之人。”兼竹补充,“我们是云恋爱,见光死。” 众人,“……” 旁边的江潮云心情复杂:这不离就怪了。 怀妄细细掠过他的眉眼。兼竹的眉眼生得清俊舒展,神色中带着一丝散漫,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他忽然开口,“前日夜里,有人闯入我临远宗,修为高深,能令苍山破阵。” 四周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弟子中激起一片躁动。 兼竹恍若未觉,“没想到我来得刚好,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桧庾再次被他的厚脸皮震撼。 怀妄看了兼竹几秒。 蓦地,一股磅礴的气势自场中震开!兼竹心中一凛,灵气护体抬手迎上。 青银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兼竹还得把修为压制到元婴。他感觉怀妄也没尽全力,不然就算自己使出合体期实力也敌不过怀妄几息。 掌风作刃,剑意化形,兼竹直面着怀妄的进攻,一招一式他早已熟稔。拆挡间步步后退,腰侧的伤口被拉扯,他闷哼一声,“嗯……” 怀妄视线下移,声线清冷,“怎么,是被苍山阵法伤着的地方没好?” 兼竹差点被气笑了。他突然上前一步贴近怀妄身前,发丝在空中交缠,两人脸对着脸不过一指远。 兼竹轻笑一声,“不如仙尊亲自来检查。” 怀妄瞬间面色愠怒,“不知羞耻!”轰——坚不可摧的场台竟如蛛网龟裂。 兼竹压制着修为,根本抵不住这一击。正当此时,身后的发带化出一道七曜法障挡在他身前。 哐!法障粉碎。发带中最后一丝道法也消失殆尽。 兼竹退出几米,衣衫微散,一缕额发也垂落在颊侧,像是盘精美的珠玉被拨乱。 他站定后将发丝捋至耳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怀妄,“仙尊是想把我葬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 怀妄冷然,“注意你的言行。” 兼竹心头压了团火,扯起嘴角,“字面意思而已。” 他说是字面意思,怀妄也没法强行说他有别的意思。得不出结论的话题被跳过,怀妄审视道,“刚刚那一击,没有分神期很难接下。” 兼竹定定地看向怀妄,反手一拽,发丝散落。银色的发带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血玉流光,“多亏这件灵器。” 怀妄觉得兼竹眼中似有难明的情绪,但他不懂,也不需要懂。 “上品灵器?” 兼竹抿了抿唇没有否认,“仙尊好魄力,现在灵器已毁,它与凡物无异。” 桧庾皱眉插话,“你一介元婴,哪来的上品灵器?” 兼竹说,“前夫给的。” 他这话说得很轻,众人心中却是一震。长老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哦豁。 他说完又一言不发地将发带重新系上,发带是怀妄亲手为他所做。现今灵器殒毁,它成了毫无用处的装饰品,而怀妄的道法也不再护他。 怀妄突然说不出话,他是冷情,但也知道这发带对人意义非凡。 “仙尊。”未乙掌门从众长老之中走出,看样子刚刚几人商量出了结果,“若弟子兼竹愿立誓绝不背叛宗门,我们给他个机会通过试炼倒也未尝不可。” 怀妄忖了片刻转向兼竹,“你可愿意?” 兼竹道,“我为一人而来,只要宗门不负他,我必不背叛宗门。” 桧庾正想惯性骂人,又思及怀妄刚毁了别人信物,只好小声逼逼,“怎么还加个条件。” 未乙并不介意,“无碍,我临远宗门风正派,自然是不会辜负门中任何一人。” · 达成一致后,试炼继续进行。 怀妄不再多待,转身驾鹤回了苍山。巨大的羽翼带起一阵风,兼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青色外衫被吹得翩翻。 众人跟着领路的长老和两名内门弟子往乾渊峰走。 江殷远远躲着兼竹走在长老旁边,怕人秋后算账。兼竹和江潮云一起走在最后,前方不时传来一些探究的视线。 江潮云如梦似幻,“真没想到最后会惊动仙尊……你敢想吗?” 兼竹揣着袖子,“不敢想。” “我也不敢想。”江潮云感叹,“这大概就是你说的,人生相遇十有八九是缘分。” 道旁林荫婆娑,光影在兼竹眼底交替,“是就好了。” “什么?” 他没再回话,目光穿过前方人群落在江殷的背影上。 人生相遇,十有八九是缘分,剩下一二是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