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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了两句, 周老爷子就去前面招呼客人去了。 听说昨晚上青山剑派历练归来的弟子被人埋伏了, 就在青山镇外的十里青柳坡那边, 着实可恨可恼。今日山上就下来一行人, 看样子应该是要去追踪那伙贼人的来历。 周老爷子这里也被询问上了是否有陌生人投宿。想到晕倒在自家门口的纪迁, 周老爷子便小心地说了,但也一力担保纪迁不是什么江湖人, 身上也没有任何打斗的伤痕。 这年头的大夫郎中,多少都能辨别出一个人是否有内家功夫在身, 此时文郎中的出诊签子刚好可以作证。 青山剑派门风清正,门下弟子对待镇上的老百姓也态度温和, 周老爷子在附近也算是有名的大好人, 剑派弟子商议一番, 便决定留下来吃个午饭,待会儿再由周老爷子引着去会一会纪迁。 对此,周老爷子当然没有异议,还忙不迭跑回房间拿钥匙准备去开自己地窖里私人珍藏的好酒款待几人。 正如镇上许多人一样,周老爷子对庇护他们的青山剑派上下也是十分感激的。 他虽然心善,会做好事,但也绝不至于是非不分,从而因为自己的烂好心而放过了胆敢伤害青山剑派弟子的贼人。 周小姐去送饭时, 自然没有真的傻憨憨到当着外人的面做出什么失礼之事。在千机的目光注视下,她甚至还难得露出了羞涩的一面,不自觉地就将只有在大型场所才端起来的淑女范儿也拿了出来。 被这样话本子里才有的俊美男子看着,那双眼睛还温润带笑,周小姐倒没浮想联翩生出那心思,而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唯恐唐突了佳人。 男女之间那点事,但凡有一方萌生了心思,散发出的微妙感都会影响到二人相处的氛围。 而对于千机来说,这样的细微捕捉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正如常人的吃饭喝水。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这位周小姐虽然面露羞涩,一双点漆似的的杏眸也时不时偷偷瞥他,却并非动了春心。 千机自也端正了态度,恭恭敬敬道了谢,又随口问起前面可忙,“刚才老人家进来又匆忙离开,腿脚不便也连跑带奔的,不知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 说起这个,周小姐眼睛一亮,一时忘了装模作样,捏着手帕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一拍巴掌,喜笑颜开问:“纪迁,你可是真心想要留在这里寻个活计讨生活?” 千机眸光闪烁,笑着放下筷子,拘谨地将手放在膝盖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好奇地注视着她:“周小姐可是有什么指教?” 周小姐转身走了几步,挨着旁边窗户靠着,向外面望了望才说:“指教谈不上,只是我家这小客栈刚好准备找个跑堂的,你也看见了,我爹爹前些日子摔了一跤,腿脚不便,他又不许我去前面帮忙招待客人......” 说完,一双眸子就意有所指地瞅着他。 千机会意,站起身表示若能留在这里,自是万分感激:“刚好我对这里也不熟,如果真能留在客栈里帮忙,只需要有口饭吃有个睡觉的地方,我也算是有了个落脚地。” 周小姐高兴得连连甩帕子,“如此甚好!我现在就去找我爹爹,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事儿是你提出来的。” 若是爹爹知道是她提出来的,怕是又要说她“心怀不轨”啦! 至于万一这个“纪迁”是个包藏祸心的?只要她跟爹爹不是猪油蒙了心自己犯傻,左右街坊邻里都是他们的老熟人,即便是他们父女二人做出对纪迁不利的事来,但凡他们俩统一说辞,街坊邻里如何不会帮着他们父女? 再不济还有向来公允的青山剑派可以为他们做主,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如今这个江湖各派林立,以武乱纪之事时有发生的年头,也就只有青山剑派辖下的附近几个小镇敢有这般底气了。 看着周小姐欢欢喜喜跑走了,千机也含笑坐了回去,低头继续吃饭。 此地的饮食文化倒是挺有深度的,家常便饭也颇为可口。 不多时,周老爷子就带着几位面生的年轻人过来,说是恰好有位少侠家学渊源,懂些医术:“你刚醒来,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就顺势求了这位少侠来给你把把脉,也好安安心。” 至于为何不再请文郎中来安心?普通小老百姓,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郎中出诊一回也是要收钱的。 千机早在几人进来时就已明白了对方来意,面上挂着朴实无华的笑向几人道谢,内里却是在胃疼,别开视线实在不想看见这几人身上熟悉的白色劲装。 ——这几人的装扮,正是昨夜害他被大半黑衣人当作同伙一路追杀的白衣! 为首的方脸男子一双虎眸镇定又威严,行事也有理有度,上前一步抱拳一道:“小兄弟,得罪了。” 便请千机坐下,自己探手为他把脉。 昨夜人还没落地就遭人追杀,千机自然第一时间就借着那些黑衣人摸清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知道武功,也知道内力。 此时被摸腕脉,也明白对方来意,却不紧张,只做一无所知的样子,笑得温和中带着些近距离接触到江湖侠士的局促不安,老老实实被人按住右手腕的命门。 跟着进来的另外几名青山剑派弟子则若有似无地散开了些。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安静到有些冷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