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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看到了黄河。 河水果然是黄色的,河面很宽,远远看着十分平静,静静地展现着母亲河的温柔气韵。 小伙伴们宛如郊游的小朋友,一个个好奇地趴在车窗上,大声唱着:“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调都跑到河南去了。 丢脸,却快乐。 木清扬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全村的老少爷们都跑到村口迎接,那阵仗,把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城市娃吓了一跳。 村支书刚好是木清扬的三爷爷,一见顾羽,紧紧握住他的手,“恁放心,俺们清儿早专门开会嘞,不是要用老房子昂,凡是木住人滴,都给恁腾出来嘞!” 顾羽也用方言回:“那就谢谢嘞,给叔叔大大们添麻烦啦!” 村支书一听,更热情了。 小伙伴们七手八脚地把礼物搬下车,大多是送给村里的老人和小孩的。 村里人投桃报李,张罗着给他们准备席面,足足摆了十几桌,标准跟娶媳妇生娃一个样儿。 当地的席面讲究八凉八热八大件——八道凉菜,八道炒菜,鸡鱼肘rou四样,外加四个扣碗,一张大圆桌盛不下。 小伙伴们傻了眼,“头一回见这么实诚的。” 最后,个个吃得肚皮圆鼓鼓——不吃不行啊,旁边有专门陪席的,一个劲儿往你碗里夹! 林呢喃受到的关注最多,没别的,就因为好看。离席的时候,差点没站起来。 顾羽憋着笑,把她拉到身边护着。 老族长喝了二两小酒,粗大的手啪啪地拍在木清扬背上,“扬子出息了,给俺们老木家长脸嘞!” 木清扬的爸爸含蓄地笑着,脸上透着红光,不知道是因为酒气还是喜气。 木清扬的mama背过身,悄悄抹眼泪。 听说他们晚上要去住酒店,老族长顿时拉下脸,“村里这么多空屋,还盛不下几个客人昂?早给你们准备好嘞,被窝铺盖都是你妈新买滴,一次没盖过。” 扭头又对顾羽说:“就是吧,俺村条件差,房子盖滴粗糙,恁别嫌恶。” 众人心头热乎乎的。 摄影指导多喝了两盅,当即扛着机子穿梭在人群中,拍下这真实的众生相。 林呢喃不禁红了眼圈。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木清扬跑了趟县城,把预定的酒店退了。 酒店对面就是他曾经就读的中学,临走前,他让李伟停下车,走到校门口,也不进去,就那么看着。 “哥,对面有家奶茶店,我去买几杯。”李伟看似大大咧咧,实际机灵得很,这是故意走开,把空间留给他。 木清扬感激地点点头。 这是出事后,他第一次回到这里,望着学校大门。 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旧了,也小了。 曾经以为高不可攀、每每揣着敬畏之心迈入的地方,这时候再看,矮小又简陋,和他读过的大学、见过的景物相比,毫不起眼。 心里出奇的平静。 曾经的愤懑和不甘似乎成了十分久远的事,伤疤还在,却不再怨恨,反而有种时过境迁的感慨,甚至感激。 没有曾经的伤害,他不会是现在的他。 因为满意现在的生活,所以感激曾经的过往。 内心的底气和满足,让他变得宽容。 宽恕了别人,也放过了自己。 一辆气派的奔驰停在路边,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中等身材,啤酒肚微凸,单看脸和木清扬年纪差不多,身材气质却像两代人。 “扬子?”对方试探般叫了声。 木清扬回头,目光一怔,“徐佳?” 徐佳挺高兴,“远远瞧着像你,没想到真是!”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木清扬一阵恍惚。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那间昏暗狭小的宿舍里,自己孤零零站着,和对面的三个舍友对峙…… 眼前这位,就是当年的“三剑客”之一。虽然不是带头欺负他的那个,却也没少下黑手。 徐佳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事,笑得有些尴尬。 “仔细瞅瞅,你变化其实挺大,高了,也壮了,倒是还跟上学那会儿一样帅。” 木清扬笑了一下,语气冷静克制:“你还挺好的吧?大奔都开上了。” “害,瞎混呗!你呢,这些年可还行?”这话问得有些艰涩,也很客气。 “还行吧,去了帝都,别的不会,就念了几年书,明年研究生毕业。”语气淡淡,凡味十足。 徐佳松了口气,笑容放松许多,“挺好挺好,你本来就是学习的料,不读书了才可惜。” 木清扬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徐佳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 彼此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尴尬在蔓延。 这次,换木清扬主动开口:“李浩也挺好的吧?那一尺子有没有给他留下后遗症?” “放心,壮着呢,孩子都生了仨。”徐佳呵呵一笑。 “那就好。”哪怕放在昨天,木清扬都想不到自己能如此平静地谈论那个曾经带给他无数噩梦的人。 看来,是真不在意了。 徐佳顿了顿,低声说:“当年的事,对不住了。” 木清扬心头一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