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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赖 第57节

    “她需要休息,我要带她离开几天。”

    “去哪里?”

    “你不用知道,反正是她喜欢的地方。”

    邱含琦发觉自己也开始习惯他这样说话的方式,竟然并不会生气,直觉也并不认为他会伤害元熙。

    “你家花园被人翻挖过,是你做的吗?”

    聂尧臣不答反问:“你们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

    这连暗示都不是,简直就是明示。

    “我明白了,你好好照顾熙熙,她回来要是瘦了或者又伤了,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头挂断了电话。

    她这算是爱屋及乌吧?竟然跟这样奇怪的人都产生了默契。

    田隽仍然存疑:“但你怎么知道尸体就埋在花园里呢?”

    “当年的案子连嫌疑对象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怀疑到聂家头上。但如果凶手就是聂家的人,那么这个花园洋房就是最佳的藏尸地点。蒋虹的尸体如果被抛到了其他什么地方,应该会被人发现,可是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埋藏起来了。什么地方只要自己不动手去挖,别人就发现不了呢?只有自己家。凶手把尸体埋在自己住的地方,也符合远抛近埋的规律。”

    秦飞白查到过,聂尧臣曾坚决反对出售这栋洋房。

    假如他知道花园中埋藏着什么,房屋一旦出售,新业主翻新动土,必定就能挖出深埋了二十年的秘密。

    这个后果谁来承担?

    邱含琦看向车窗外,媒体记者一阵sao动,看起来大概是聂权从楼里出来了。

    “可惜现在不能直接进去挖。”田隽跟她看着同样的方向,“怎么证明是他做的?”

    “问问不就知道了。王哥,请示过领导了吗,有媒体在,今天还抓不抓?”

    坐在驾驶位上的侦查员点头:“领导说照计划,不要上铐子,只说协助调查。”

    懂了。

    田隽跟含琦立刻下车,朝上古总部大楼走过去。

    聂权一出大楼就被媒体记者包围,各式各样的镜头几乎怼到他脸上。

    “聂先生,这回您免去上古董事的职务,是整个董事会的决定还是您家人的决定?”

    “公司短时间内连续撤换总裁和董事,是不是意味着公司管理结构会有重大调整?”

    “聂先生,您会担心上古也陷入普遍的行业危机吗?”

    ……

    聂权不胜其扰,绷紧了面皮不肯说话。他其实也纳罕,这些媒体到底谁找来的。聂尧臣卸任时董事会内部讨论异常激烈,媒体却是风平浪静,一点水花都没有。本来嘛,现代化企业根据章程做的内部决策而已,怎么到了他这里,反而大动干戈?

    他对自己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区区一个董事职位,撼动不了集团公司的根本。

    媒体绝不是对他解职本身有兴趣。

    聂权身上还穿着西服,从冷气强劲的大楼里走出来,又被这么多人围住,不一会儿已是额头冒汗了。这时却见几个年轻人拨开面前的记者,他还松了口气,以为公司终于出面来赶人了。

    然而为首的两位却拿出警官证,向他亮明身份:“我们是春海市公安局,聂权是吧,有一件案子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周遭安静了一秒,接着宛如沸腾的油锅里浇入一瓢水,立马就炸了锅。

    聂权脸色涨红,很快又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的汗珠冒得更狠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要带我去哪?”

    “没说你做了什么,只是协助调查。但你要是大声嚷嚷,这么多记者在场,就不知道会给你编出点儿什么了。”

    他果然闭上了嘴。

    两名侦查员一左一右将他带上车。身后的记者恨不得也跟着钻进车子里去,转而将镜头和话筒都对准了邱含琦:“请问聂先生到底犯了什么罪,是职务类犯罪吗?”

    “之前听说他跟公司的女员工起了纠纷,还伤了人,是因为这个吗?”

    职场姓sao扰,还是故意伤害?

    邱含琦瞥他们一眼:“不如你们先告诉我,是谁通知你们到这儿来的?”

    是不是觉得有媒体在场,警方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当场抓人?

    结果这帮人三缄其口,大概行业潜规则不能随便透露消息来源。

    邱含琦冷嗤,丢给他们一个无可奉告的眼神就走了。

    …

    赵元熙拉开窗帘,露台上蹲着的猴子直起背来,朝她眨了眨眼。

    果然又来了啊……

    她撑起身来揉了揉演,从桌上掰了个香蕉,拉开露台门递给它:“呐,下午茶。”

    从她住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这个猴子就常到露台上坐着,像是度假般悠闲。她给它个水果,它就记住了,第二天还来,之后每天都来。

    野生的居然这么聪明,还不怕人。

    猴子接过香蕉,没有立马吃,揣在怀里,又盯着她看。

    “还要?”她回头看了看,“今天没其他水果了,等会儿出去买了再给你?”

    它这才拿着刚才那根香蕉走了。

    拿去给心上人献殷勤吗?平时都是给多少就当场吃了。

    “你在跟谁说话?”

    “猴子。”

    “那只猴子又来了?”

    聂尧臣探身往外看,却什么都没见着。

    他刚从外间进来,工作时才戴的眼镜还没摘下来。

    他们住在临海的别墅,房子不大但功能分隔很好,拉起门来隔音效果一流,即使他在外间工作也不影响她睡觉。

    屋外一圈红树林,除了猴子之外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野生动物。

    要是以前她可能看到热带地区常见的蜥蜴还会有点发怵,如今她也是见识过两百只守宫的人了,什么花色大小没见过,大概只有哥斯拉能让她惊叹一下。

    她伸个懒腰,问聂尧臣道:“你怎么没下海去玩,守着我干嘛?还怕我跑了?”

    “我有点工作要完成,看你还在睡觉,我也不想玩。”

    说来也怪,她这种夜里正常入眠都有困难,时不时要靠药物和催眠音乐的人,到这小岛之后,不仅晚上睡够八小时,每到下午还要睡个午觉,连梦都没有,非常安稳。

    存在即为合理——心理医生们有时说的还是有些道理,换个环境对人的情绪和睡眠都有助益,至少她在春海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憨甜的觉了。

    睡得好,心情就好,思路也越发清楚,忽然意识到之前种种她还是太着急、太沉不住气了。

    相应的,她把聂尧臣也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现在就算他帮忙,也未必就能给他二叔定罪。

    毕竟二十年时间,哪怕是当年已经被刑侦提取的证据都有可能灭失了,人证更是难找,有些人也许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含琦曾跟她说过,法律的真相靠的是证据,假如证据不足,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干的,也定不了他的罪。

    法律真相,并不等于事实真相。

    然而要惩罚凶手,只能借助法律的手段,因此寻求有力证据才是最为要紧的。

    现在打草惊蛇,不知道聂权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聂家拥有私人飞机,聂权要是反应够快,都能赶在公安机关找上他之前就离境了,随便去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什么天理昭昭,恶有恶报,这辈子也就谈不上了。

    她庆幸聂家成员并不全是聂尧臣这样的智商。

    来到这个岛上,两人果然谁都不提这件事,仿佛真的是到了世外桃源、平行时空,可以不再过问人世间的烦恼。

    也难怪她能睡得好了。

    下午两人常到海边去,有当地潜水教练手把手教两人浮潜。

    聂尧臣不擅长运动,只有游泳除外,且他学习能力真的超强,试过两次就找到窍门,乐在其中。

    元熙自从上回自导自演那一出溺水的“苦rou计”,对水下环境多少还有点恐惧。她依旧没学会游泳,get不到水中呼吸的节奏,一慌乱两腿就忍不住乱蹬。

    聂尧臣会过来抓住她的手。

    她告诉自己,克服这样的恐惧其实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想看鱼,珊瑚和海葵。

    那些五彩斑斓的颜色,只在童年的梦境中出现过。

    后来整个人生都过得太过灰淡,这些橙红、靛蓝、绛紫、草绿就再也不曾入梦。

    “我的守宫们也是彩色的。”

    他这样强词夺理,那意思好像是怪她怎么没有爱屋及乌也多爱它们一点。

    “怎么,想你的小宝贝了?想它们就回去吧,不用陪着我,真的。”

    从来到岛上,他真可谓是贴身24小时守着她,让她连出门找个药店买避孕药的空档都没有。

    当然也可能岛上压根儿就没药店。

    “英叔和王嫂会帮我照顾它们的,这些年他们都学会了。”

    他有时出差在外,十天半月回不去也是他们帮忙照顾。

    但他其实更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由太太照顾它们。

    这样就好像他是爸爸,而她是mama。

    他的童年不曾玩过家家的游戏,一蹉跎竟然到了这个岁数才启蒙,感觉好像有点晚了。

    关于孩子,两人有着这般截然不同的心思,在床上的节奏跟之前也就不太一样。

    没有药,元熙不敢冒险,一次两次可以,多了谁都说不准,因此能推就推,说自己时差啊、困了要睡觉啊,甚至同床共枕都有意跟他隔远点儿,避免撩到他。

    反正床那么大,纱幔笼罩下,像一个小小的房间那么大,隔开一些距离,也不觉得怎样。

    总之不如以往那样主动。

    聂尧臣也就不多做什么,挨着她睡也只是轻手轻脚从身后抱住她,看她睡得好,顶多亲亲她,主动伸手在她身上轻拍几下,像哄小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