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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赖 第29节

    元熙当然不能照实说,“噢,我租了这个铺子,发现租金比周围商铺便宜很多,一打听才知道当年出过这么大的事儿。您知道的,做生意特别讲究风水,我也怕惹上什么麻烦,所以才想了解一下。”

    老爷子点点头,又把那个地址拿给身旁的老伴儿看。

    老太太就看了一眼,转过头看向元熙,“你是小蒋?你又不离婚了?”

    年轻姑娘连忙上前:“奶奶,这位小jiejie姓赵,不姓蒋,你又记错了。”

    她跟元熙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经常把人和事记混。”

    “呿,我哪有记混?这个地址不就是小袁和小蒋两口子开的花店?有段时间小蒋说打算离婚,店也不想开了,现在又和好了?”

    赵元熙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的惊异,只是下意识地问:“她……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

    “就前段时间啊,她说两口子老吵架,开店也怪辛苦的,又赚不到什么钱,就是混口饭吃。她家有两个漂亮的双胞胎女儿,听说其中一个读书写字学不会,上学也坐不住,普通幼儿园都不肯收,读私立幼儿园要花好多钱。……哎,好好的,你哭什么呀?”

    元熙抹了一把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流眼泪了。

    患老年痴呆的老人家时间观念错位,已经分不清事情是昨天还是十年前发生的,但过去很多事的细节反而记得异常清晰,并不是编造出来的。

    mama蒋虹过去因为批发拿货的关系,应该跟这位老太太相当熟稔,很多事都是像唠家常一样说出去的。

    “对不起……您继续说。刚才说他们打算离婚的,那后来怎么又没离?”

    “谁知道呢,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儿,外人可说不好。不过我猜是因为又怀孕了吧?那段时间早晨来进货的时候都看到她呕酸水儿,反应很重的。”

    决意要离婚的夫妻又怎么会再要孩子?既然是打算留下孩子,那肯定就要想方设法修补夫妻关系,凑合着也要把日子过下去。

    从花市出来,夏婵和肖灼已经等在侧门口,看到元熙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熙熙,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是啊,77姐,你是不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

    赵元熙摇头,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拼命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办点事。”

    “你去办什么事啊,我们陪你一起去啊?熙熙……熙熙!”

    赵元熙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已经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夏婵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使劲跺了跺脚,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肖灼忍不住问:“你打给谁啊?”

    “哎,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别管!”她焦灼地摆了摆手,电话很快接通了,她飞快道,“含琦啊,你跟小白哥赶紧去找找熙熙,我怕她又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反正各个地方都找找吧!”

    花店,公寓,福利院,公司……她能去的地方应该也就这么几个。

    但实际上赵元熙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只是让出租车盲目地在城中打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脑海里像是有一锅沸腾的水,离开了火苗,也很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父母有过离婚的打算,更不知道母亲在死前还曾经怀过孩子。

    那个没有出生的胎儿,会是meimei还是弟弟?如果没有流产的话,是不是也跟着爸妈去了另一个世界?

    太残忍了,到底是什么人,跟她家人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带走一个人的生命不够,还有两个、三个……

    含琦说的对啊,越接近真相,反而越让人难以接受。

    沸腾的水很快转移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元熙中途叫司机停车,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干就一阵干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mama当初怀着meimei或弟弟却遭毒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难受?

    第30章 二更

    聂尧臣接到肖灼电话的时候,刚到公司楼下。

    英正华调转车头准备回去,被他拦下:“英叔,把车给我,你先打个车回去。”

    “啊,你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送……”

    “不用,我要去找人,自己开车方便一点。”说话间,他已经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今天公司高层例会,我爸可能会叫大哥一起来参加,你如果见得到他们,也跟他们说一声,我今天就不露面了。”

    “好。可是阿臣……”

    聂尧臣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转方向盘飞速离去。

    英正华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如今要面对做父亲的咄咄逼人,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情势简直堪比逼宫,他随时可能失去好不容易到手的公司的控制权,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

    聂尧臣开车在城中绕了一大圈之后回到半山道的花园洋房,在门口停留片刻,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遍赵元熙还有可能去的地方,却发现全都已经走过。

    她不在即将开业的花店,也没回她的公寓,甚至之前两人一起生活过的春江华庭他也去看过了,都不见人。

    他只能回到这里来看看。

    他不知道自己在指望什么,可能是指望她在遇到难以独自消化的困难时会想到来找他吧?

    远处的海滩刚反射出阳光耀眼的白,今天天气不错但是有风,海浪卷得很高,呼啸着一浪接一浪拍打在沙滩。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重新发动车子,直奔海边而去。

    赵元熙就坐在一块礁石上,周围已经被涨潮的海水包围,裙角都拖在海水里,深色的水渍还在往上走,像是可以把她整个人都拖进这咸腥而潮湿的海水中去。

    聂尧臣将西服留在车里,只穿衬衫朝她跑过去,隔很远就喊:“1077,你在那里干什么?”

    她一动不动。

    “赵元熙!”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是一眼。

    她周围都是海水,礁石只剩最上面的部分没有被淹没,仿佛只要再来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浪头就会将她也卷入海底。

    进退维谷,寸步难行。

    “你就在那儿别动,我过去找你!”

    聂尧臣不管不顾的将鞋子也脱掉,踩进海水里朝她一步步走过去。

    海水并不是很凉,可还是刺激得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他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生怕稍稍晃神,她就落入海中看不见了。

    然而海浪汹涌,且她在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要深,应当是在涨潮之前就坐在那里了,不知不觉被涨上来的潮水给困住。

    走出一段之后他就知道没法这样涉水过去,于是干脆没入海水朝她游过去。

    赵元熙终于动了动:“你别过来,我在这儿没事,等一下会叫人来接我。”

    他却充耳不闻,又或者海风太大,将她声音都吹散了,飘到他耳朵里的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他原来这么会游泳。

    元熙看着他整个人湿哒哒的从海水里爬上来,昂贵的衬衫全被海水浸透贴在身上,隐隐露出年轻男人的肌rou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掌紧扒住礁石,爬到她身边,问:“你还好吗?怕不怕水?”

    她不怕,却恨极了他的这种冒险:“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自己会回去!”

    “你不怕水的话抓着我,我带你回去。”

    她一把甩开他,“我都说了想一个人,你别管我!”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他姓聂啊,他们聂家人,可能是最后导致她父母丧命的罪魁祸首!

    “你在这里很危险!”

    “不要你管!”

    她的怒气看似没有来由,他怔愣了一下,突然捧住她的脸用力深吻她。

    两人的唇齿有你来我往的争斗,她始料未及,差点被他占据上风。她也根本来不及扳回一城,他已经离开她的嘴唇,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你要在这里做吗?做完发泄完了,是不是心里就舒服了?”

    看似没头没尾,赵元熙却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她的方式——他用她的方式来说服她!

    她虚与委蛇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一点一点扒出的真相却这么不堪。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原来很多事真正面对的时候就是当头一棒,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没用。

    好在有一条,她身边这个男人从出生开始就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后来经过了特殊的教育和训练,但在紧急的或者特殊的情境之下,他失去了那种理性分析的能力,就又回到初生时的样子,不会考虑你在想什么,你的情绪怎样,他能想到的是以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看出她对性的依赖,还妄图用这件事来解除她的不快和防备!

    一早上经历了太多震惊的瞬间,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聂尧臣趁机把她从礁石上拉入海水中,两人顺着浪潮的方向往沙滩方向游。

    “你抓紧我!”

    他很会游泳,尤其是在海里来去的姿态,让人不由联想,他也许很小就在海边游泳,而不是在游泳池里做的枯燥训练。

    这片沙滩之上就是半山道的别墅群,富丽堂皇的富人区。就像能从那些房子看到这片海滩一样,这里也能看到那些房子。

    他在聂家的花园洋房里长大,说不定就是在这块区域学会的游泳。

    赵元熙被他拽着,半拖半游地回到岸上,两个人都筋疲力尽,身体也湿透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海滩,只记得又看到门柱上的巴洛克石雕和漆黑的雕花铁门……

    聂尧臣把她带回了半山道的花园洋房。

    她被他塞进浴缸,用干净的热水洗掉海水的咸腥,又用浴巾包起来,轻手轻脚放回床上。

    最亲密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两人什么别的都没做,她就睡着了。

    眼皮像有千斤重的往下压,想抬都抬不起来。赵元熙很久没有过这样浓重的睡意,像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停摆,累得想要就此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

    睁眼已经是傍晚。在这洋房里很难忽略掉时间,早晨、傍晚和深夜好像都有特殊氛围感,不用看钟就能猜到大致是几点。

    房间里极致安静,有什么东西从光滑平面抹过发出的轻微动静,仔细看才发觉是窗下那个玻璃缸里的守宫们。

    今天出来放风的小家伙们又换了一波,花色跟上回看到的明显不同。

    聂尧臣其实就坐在一旁的桌子旁边,比它们更安静,屏气凝神地,用镊子挑拣着面前一大盘面包虫。

    “你醒了?”他抬眼,放下手里的镊子走过来,“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