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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滴水都不剩的茶碗扑的一声放在了炕桌上,李承宣赌气似的坐在榻上不说话了。 对此今儿被他吵嚷了一天的宋瑾宁表示,他不说话正好,安静。 那她是不是能趁着这难得的清静时间打个盹儿了? 不想她才刚阖上眼,就听到李承宣的声音响起。 上次你说的查内侍省主管的主意很好。现今赈济灾民的银子以及边境所需的军饷都如数发了下去。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叮的一声轻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放在桌面上的声音,这个,是朕给你的。 宋瑾宁略微睁开眼,就看到炕桌上放了一支步摇。 赤金簪身,簪头一只小小的展翅凤凰,五支尾羽蜿蜒缭绕。凤口里衔了三串红宝石流苏下来。 这红宝石也不知道是如何打磨的,这会儿瞧着,光彩熠熠的。 这还不算什么。最妙的是簪头凤凰五根尾羽上拱了一颗足有莲子大小的珍珠。 珠形看着十分的圆润,光泽也十分的莹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宋瑾宁的一双眼睁的更大了一些。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这支凤凰步摇。实话实话,她身为南阳郡王唯一的女儿,想要什么样贵重的首饰没有。 而且她本身也不是个多喜欢戴首饰的人,嫌麻烦。所以这凤凰步摇尽管再精美华丽,说实话也不是很能动她的心。 关键是,李承宣竟然会送她步摇...... 宋瑾宁的目光从这支凤凰步摇上移开,缓缓的看向李承宣。 李承宣原是在细致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的,但这会儿对上她的目光,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如同被火烫到了一般,忙别过了头。 心跳如擂鼓,手掌心都在往外冒着汗了,却偏偏还嘴硬:怎么,你不喜欢这步摇?那扔了便是。 反正朕送出去的东西就绝对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宋瑾宁无语的扬了扬嘴角。 这位爷可真是既敏感又别扭啊。 但她敢扔么? 平常偶尔使使小手段让这位爷吃点儿小亏就算了,因为那毕竟是不伤大雅的事。但说到底这位可是九五之尊,大的事情上她还是不要违抗的好。 就譬如这步摇,说是给她,那其实就是赏赐。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推拒的来着,但这位爷连扔了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罢了,她还是偶尔顺着这位爷吧。 于是宋瑾宁坐正了身子,说了一句谢陛下赏赐,以及我很喜欢这样的场面话。 但这位明明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的聪明陛下这会儿好像连场面话都听不出来了,说着:既然你喜欢,那现下便将这步摇戴上罢。 宋瑾宁:我收回刚刚我说的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不过眼见李承宣面上的神情又有些不好起来,宋瑾宁暗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自炕桌上拿起这支步摇,抬手往发间簪着。 天气日渐炎热起来,她今儿身上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纱衫,衣袖宽松。这般抬手向上的时候,衣袖滑落下来,露出的一截手臂白皙若初雪。 李承宣看到,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心中控制不住的一颤。 脸上也有些发烫起来。不敢再看,忙别过头,装作在认真的看旁侧炕案上放的一瓶白色百合花。 李承宣近来对宋瑾宁的事着实上心,也就知道宋瑾宁是个不喜熏香的人,日常殿中放的多是时新的新鲜切花。 且她应该很喜欢百合,因为他好几次过来都会看到殿中摆放了一瓶清水百合。 相较那些不但会随身挂着香囊香包,日常还会用熏香熏衣熏被的世家女子而言,宋瑾宁确实可以说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若是在以往,对于宋瑾宁的此举李承宣约莫会嗤之以鼻,说她这是为了引人注意刻意为之,但现在看来,李承宣只觉得宋瑾宁做什么都是好的。 因为他知道,除了在吃这件事上,宋瑾宁就没有多少话愿意同他说。 压根就不需要引起他的注意么。反倒他若是来的略微勤快些她还会觉得不耐烦...... 宋瑾宁这时已经成功的将凤凰步摇簪到了发间,脑袋轻摇的时候,能听到流苏碰撞间发出的细微声响。 这声响让李承宣回过神。 微微侧过头,目光往她那边瞥了过去。 宋瑾宁今儿梳的是个较为随意的倾髻。她事先也不知道李承宣会过来,所以早间梳妆的时候不过随意的在发间簪了一朵酒杯大小的淡蓝色堆纱绢花而已。这会儿添了这支凤凰步摇,确实为她增色不少。 李承宣暗暗的点了点头。 宋瑾宁明明就生了一副妍丽的相貌,但平日却总是不热衷于打扮。 就说道:你若衣裳首饰不够,不妨叫内侍省多给你添置些。往后穿戴上不用过于素净。 其实宋瑾宁的衣裳首饰多的很。毫不夸张的说,还有几箱子衣裳和几匣子首饰都没有穿戴过,但她这个人实在懒散,觉得实在没必要每日将自己穿戴的很华丽。 舒舒服服,想坐着就坐着,想歪着就歪着的日子它不香么?一天到晚把自己当个衣架,首饰架的,做什么都不方便就好了? 但她这个人即便是因为懒不做某样事,嘴上却偏偏不肯承认,非得找个体面的借口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