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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当再次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却是前所未有的。 从不畏惧死亡的她,原来也开始恐惧死亡了,她对这个世界早已生了不舍,所以她不想轻易离开。 元泊的救命之恩她记下了。 …… 夜半阑珊,烛火噼啪,伴随着声声碎语。 “小姐,您可把我担心死了,”束穿云刚洗过澡,正要绞干头发,园子从她手中抢过布巾,一边帮她擦拭头发一边在她耳边念叨。 “元大小姐都走了,您怎也不回来,您和元公子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做事,总归不好,您多少也要爱惜自己的名声,我也不是说元公子不好,实际上元公子人倒也没什么,就是爱逛青楼,风评差了些罢了,他的人嘛,毕竟是元大小姐的哥哥,应当还是信得过的。” “园子,你越来越像东街的陈大娘了。” 束穿云闭眼牙痛似的扯了扯嘴角,园子这股子劲头和陈大娘揪着她儿子狗蛋耳朵时的样子十足十的像。 “嗯?”园子轻按了下束穿云的肩膀处,“我像陈大娘?!?” 这下引来束穿云一声痛呼,“疼,疼…园子…” “疼就对了,”园子似发泄闷气般,摸了摸已经快干的发丝,索性双手按住了束穿云的双肩,边按边咬牙切齿,“我让你嫌我唠叨,我让你还说我像陈大娘…” “不像,不像,”束穿云求饶,“疼…疼,好园子,轻点按,轻点按…” “哼,这回就让你长长记性,”园子边说边手下发力,越发来了劲头。 束穿云哼哼唧唧不住告饶,却也耐不住园子的力气大。 一刻钟后,束穿云窝在被角里,一脸满足的表情,被园子按过的肩膀,虽有些酸痛,但满身的疲累也减轻了许多。 夜色渐浓,窗外万籁俱寂。 束穿云却越发清醒,她仰面望着白色的帐顶,马车上艰险的一幕又在脑海中回荡。 她脑中不断闪过元泊握着她的手从马车上跳下的情形,本被她忽略的细节,却渐渐清晰起来。 元泊会武功,一定会,就连他身边的元义也是个会武功的。 有句话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原来是她眼拙,一直被他元家大公子的身份所遮蔽,从未想过他是否习过武功这个问题。 如今想来,元家与青云山的关系扑朔迷离,元凌又是青云山的弟子,元泊会武功又有什么稀奇的? “你可真让人捉摸不透啊,”似呓语般,在沉入梦乡之际,一声低低的叹息。 月色如银,山峦浓墨,稻谷蛙鸣花香让人沉醉。 另一间窗前,着白色里衫的男人抱胸驻足,他凝望着院中的池塘,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如他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柔情。 第二日一早,束穿云刚睁开眼,园子便敲了门。 “小姐,您醒了吗?” “进来吧。” 束穿云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小姐,我想了整夜,我觉得咱们还是早些回城吧,”园子一进门便自顾说道。 “为何?”束穿云随口问道。 “我有些不放心,”园子东摸摸西抹抹,实在不想说她觉得自家小姐和元公子走的有些近了。 她倒不是有别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家小姐的身份敏感,不宜和元公子这样处处打眼的人来往甚密,若是被有心人盯上了,她家小姐恐会有麻烦。 束穿云静默了片刻,才道:“我晓得你的担心,不过,”她坐起身,注视着园子的眼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该来的总会来的。园子,我心里已有了打算。” “小姐,”园子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您知道我…” 小姐知道她的担心,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束穿云点点头,“我不过是有些猜测,但我知道,你和我和宗叔都是一条路上的人,园子,我们相依多年,也算情如姐妹,我希望我做的决定,你即使不能帮我,也不要阻止我。” 园子情不自禁点头,“小姐,我会帮你的…” 束穿云上前握住园子的双手,“园子,我们都有血海深仇未报,即便我想安稳度过余生,也得看有人许不许,虽然我不知道将来如何,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的强。” “那小姐和元公子来往…?” “想得到必先给予,我目前能做的唯有帮他而已。他,或许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束穿云点到即止,往深的她也不敢说,或者,她并不能确定元泊在将来的某天到底能给她什么帮助。 但,一切事在人为。 帮元泊做事,是她和元泊心照不宣的交易,只是她也无法预知元泊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她自嘲的笑了笑,元泊想要的绝不是她看似聪明的探案本领,因为若是元泊自己来做,并不会比她差。 与虎谋皮,不外如是,落子亦无悔。 “小姐,您醒了么?”此时门外响起了王伯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和园子的交谈。 束穿云松了园子的手,一向伶俐的园子却依旧愣在原地,她利落的穿好了衣裙,前去开门,“王伯,您找我?” 门外黝黑脸上布满皱纹的王伯正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见束穿云开门,急忙递到束穿云面前。 “小姐,这是刚从田里采来的樱桃,您往年不让人给您送去,这回来了,总该要尝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