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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往容景的方向,急切地走。 却不料, 和一竹离他最近, 率先到了他的身边,掏出高阶治愈丹, 他的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和一竹的手指微颤, 小心翼翼喂他吃下去。 两人脑袋交错着, 亲密得不可思议。 走到半路, 看到这幅亲密的画面,姜糖的心疼忽然消散,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擦去了脑海里汩汩冒出的情绪。 反而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停了下来, 远远看他们动作。 “容景”嘴唇苍白,正轻声开口对和一竹说话,和一竹抹了抹眼角, 好像在掉眼泪。 上一次,他抱住昏倒的和一竹,姜糖头一回尝到了醋意。 那滋味并不好受。 从前, 容景从未对其他女人和颜悦色过,待人都是冷若冰霜的姿态。 踽踽独行,身边没有其他人。 更没有关怀过他的朋友。 四百年前的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周围的人对他印象极好,谷川隐欣赏他,和一竹似乎爱慕他。 差异太大。 种种细节突然间变得清晰,让她产生了一种荒唐的错觉,甚至连吃醋都忘了,愣愣地看向前方。 容景不该是这样的人。 此刻,她迟钝地回想起闻镜的话,配合眼前的画面,那些不愿相信的话,像一条细细的小蛇,钻进了她脑海里,掀起了波涛骇浪的翻涌。 闻镜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容景是假的,他才是真的。 这也太吓人了。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说明了曾经容景一直在骗她,且作为尊主,他残暴狠厉,杀了不少人的性命,还几番三次逗弄自己。 容景虽然性格阴沉,可从未杀过无辜。 容景,闻镜,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突然重合在一起。 这副画面太过惊悚,她猛地闭了闭眼,立即止住,不敢再思考下去。 站在空荡的地面,她一动不动,脊背生出了些寒意,明明无风无雪,却好似被扔进了一个冰天冻地的雪地里,四下无人,只有她孤寂地站在那里。 背后的闻镜悄无声息。 前方的二人你侬我侬。 这种情况远远超出姜糖固定的认知,她放空了脑袋,什么都不去想,缓步走到“容景”身边,这时丹药已经吃下去了。 他的脸色有所好转,苍白的颜色迅速褪下。 和一竹坐在地上,一手支撑着“容景”,一手直指闻镜,愤愤不平:“师姐!闻镜加害同门,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我们? 姜糖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和一竹还在气愤地指责,姜糖循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向闻镜,他低垂着头,重新将长剑捡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泛出惨白,紧紧握住赭红色的剑柄。 他没看任何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姜糖看着看着,失了神,嘴巴下意识说出了一句话:“他并非是有意为之,而是被圣地迷惑,控制了他的心神。” 猛地回过神来,她在说什么? 为何会对一个伤害容景的人辩解? 姜糖咬着下唇想,这是为了避免极寒门再次残害他,防止他黑化,所以她才会说出这番话。 压下心头浮上来的复杂情绪,她再次强调:“圣地是专门修炼、锻炼人心智之地,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希望你们别把此事告诉门主和爹爹。” 她的话刚出,“容景”和一竹皆是一愣。 “师姐……” 闻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语气幽幽道:“既然你不信我,为何还要替我说话。” 他已收敛了苍白的面容,神色冰冷地注视着“容景”,手下的剑感受到主人不甘的情绪,微微发出颤鸣声。 见他似乎仍想一剑砍死“容景”,姜糖赶紧揪着他袖口,把他拽得老远。 总不能她刚替他辩解,他就立马打她脸。 这人被她拽出了一里地,挣脱了她的手,冷冷笑:“你去找你的容景,我做什么,自会承担后果。” “你不接受我的好意也就罢了,”姜糖被他一声冷笑唬住,颇像见到了那个凶残的尊主,瘪着嘴巴道,“还要凶我。” 扎着圆圆发髻的小姑娘,被他冷淡的表情刺到,低落地垂下了脑袋。 她甚至觉得,比见到“容景”受伤,看他和别人亲密,还要来得难过。 闻镜的冷笑维持不下去了,僵硬地凝滞在嘴角。 姜糖竭力振作起来,事情还未解决,那边两人还等着,这边闻镜又软硬不吃,难搞得很。 她的语气带着商量:“不管你是出于哪种目的伤人,决不能说出来,若是让闻星剑知晓了,你会吃大苦头。” “无所谓。”闻镜好半天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姜糖有种封住他嘴巴的冲动。 但她没做,只是警告他:“你听我的话,闭上嘴巴,让我和他们谈话。” 她已经对闻镜绝望了,这人很符合他的年龄,跟个幼稚的小学鸡一样,闯了祸,硬是一头撞到底,誓不罢休的姿态让她觉得很难办。 倔强又气人,和容景完全不一样。 她才不信他的鬼话。 姜糖整理好表情,拉着闻镜的手,往“容景”的方向走。 闻镜侧过脸看她,不甘不饶道:“你既然这么看重他,为何又向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