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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却是出来一点点的意外。周麦文回来的突然,张六娘,没来得及给三儿的房间上锁,在周麦文又骂骂咧咧的要动手打张六娘的时候。三儿突然像个炮仗似的从屋里面冲了出来。猛得将周麦文撞得差点仰到在地上。 让他这么撞上一下,周麦文的酒一下子醒了三分,他勉强睁开那因为醉酒而肿胀的红眼皮,好不容才看清楚这突然闯出来的小孩儿模样。正是他那个便宜儿子,看他平时怯生生的不说话的样子,没想到关键时候会在背后咬他一口。 他跟提溜一只小鸡一样将三儿提溜在手中,二话没说先照着脸上来了两个耳刮子,将三儿打得是头晕眼花,鼻血直流。 张六娘一看这样,疯也似的大喊了一声,扑了上去跟周麦文撕扯起来,只是没两下子就败下阵来,脸上挨了好几下子的周麦文,借着酒劲火气更加旺盛,一脚将人踹开了,又嫌不够劲儿似得狠命上前踹了上几脚,随后骂骂咧咧的进了屋,三儿看着他的壮实的背影,那原本黯然无色的眼珠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迸发出来,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顺手拿了柴刀,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屋内走着。 他晕乎乎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又是怎么在自己的房间内醒来的,睁开眼看见在床脚痛苦地抽泣着的张六娘,他磕磕巴巴地问道。 娘亲我们这是在哪儿啊?我们回家了吗?纵使之前的那间破屋子连门都带不上来,可那也比现在这样的生活好上许多。 张六娘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多了一点愧疚,都是她的错,被那一点点儿的银子给迷了眼,这才将母子两害成现在这个地步。 娘对不起你,我可怜的三儿,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她絮絮叨叨的讲述着自己悲哀的命运,一次一次的动手挑破伤口上面的脓疮,说到最后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似自己的人生已经毫无指望了一样。 三儿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似乎是一张挣脱不开的网盖在他娘俩的身上,只觉得人生无望,那边张六娘似乎是哭够了,想起眼下最重要的大事,她盯着自己儿子淤血未消得的脸蛋,感觉比之前白胖了许多。 你..那人带回来了一些烧rou啊,娘亲给你做了烩菜。你饿了吧?来多吃一点儿。张六娘揭开盖在一旁瓷碗上盘子,露出里面炖得酥烂的猪rou,满满一碗的rou铺在几块白菜上,颤巍巍的闪着油光,这平日里看着应该猛咽唾沫的东西,现在却觉得无比的恶心。 那油腻的rou块,在三儿的眼中,变成了母亲脸上的淤青和伤痕,跟那男人带着酒味的拳脚,他觉得自己失去了食欲。 我不想吃。他将被子盖在脸上,转过身去背对着母亲,闷闷地表示拒绝,张六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人今日倒是难得没有喝得醉醺醺的,但是一进门发现没找到人,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张六娘连忙笑迎上去,许是今日张六娘的表现合了他的心意,于是周麦文的心意,于是今日他只是骂骂咧咧了几句。 明明隔着一床厚厚的棉被,隔着一扇紧闭的房门。但三儿觉得自己分明听见周麦文咀嚼食物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巨大声音,说来也奇怪,只能那个声音是那么的巨大,就好像近在耳边一样,衬得其他声音都变成了杂音,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种声音了。 吃完饭的周麦文,开始捣鼓起来手中的一个小木头箱子,深红近黑一般的颜色,外面挂着把小锁,他取出个小钥匙顺手在锁眼那边捣鼓了许久许久才将锁眼打开,瞥了一眼看箱子里面的东西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周家的西厢房一直是上着锁的,里面装着周麦文从南方带回来的货物,中间或许还有一些其他贵重物品来着,周麦文每次出远门提货之前,都要在那个房间里面待上很久很久,三儿有时候起夜的时候还会看到那间屋子亮着灯,那间上锁的门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或许只有周麦文自己一个知道了。 三儿窥视的眼神没有逃过周麦文的眼,再又一次发现这个窥视的小眼神之后,周麦文半是开玩笑半是恐吓似得说道:你这小子在乱看什么呢?再乱看我把眼珠子给你扣下来。 张六娘看着周麦文的脸色,劝了几句,周麦文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几转,最后停在那现在还平坦的小腹上,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看来我儿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了这小子一马。说完他嘿嘿了两声,又想起什么似得,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我不但要放这小子一马,我还要提拔提拔他,省得他整天跟个大姑娘似得躲在屋里不出门,什么样子。就这么定了,你给你儿子收拾收拾东西,这一趟就让他跟我一起去。 可是......张六娘知道出去闯闯,对于三儿来说是件好事,可那也得分跟谁一起去不是,别的人还行,这周麦文实在是有些靠不住。 可是什么可是!我还能吃了他怎么着。别跟我在这儿废话,就这么定了。周麦文懒得跟这妇道人家多说些有的没的,见张六娘还想说些什么,竖起了眉毛,一瞪眼粗声说着:是不是给你脸了。 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三儿自然是不想跟周麦文一起出去,可是没有办法,心中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到了起程那天,还是得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迈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周麦文的身后,两个人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碰见有人娶亲的红轿子,一群人聚集在路两旁围观,锣鼓之声配合着人群的吵闹声好不热闹。周麦文跟三儿两个人站在人群之中,也跟着看了一会儿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