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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沉暗,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李图南贪恋大周宫廷的美酒,这酒香清冽浓烈,堪称上品,在长云没有这么成熟酿造技术,所酿的酒又苦又酸,全然无法下肚。 他贪杯地喝了一壶,撺掇着霍西洲也来喝,霍西洲却始终目视一处,那就是球场上。 李图南喝得上头了,也朝那地方扫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了,就在他一眼看过去之际,那边周骠居然又输了一个球。 连输两球以后,周骠明显乱了阵脚,整个节奏被西夷的球队带走了,高黎王子无论是马上流星赶月,还是斜飞蛟龙出海,都使得是出神入化,在高黎王子的带领下,西夷马球队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又拿下了两球。 在周人一片鸦雀无声的低迷中,高黎王子得以胜出了这一场。 赛后周骠仿佛石化了一般,杵在球场上一动不动,直至,西夷人大秀了一波抽屁股庆祝显摆之后,高黎王子朝周骠走去,东施效颦地用中原人的礼节道:“承让。” 气炸的周骠只能咬紧了后槽牙,阴冷瞪着高黎王子大笑下场,去向天子邀功。 周骠自觉没脸见人,一张脸红了又青。直到天子那笑声稳稳地传来:“高黎王子果然神技。” 那声音犹如铁掌般刮在周骠脸上,他无法再在众目睽睽下站着,踉跄仓惶离去。 高黎王子这时对天子道:“请第二场。” 现在周骠输了球赛,也已经离去,自然不能让他再与高黎王子击鞠。天子琢磨了下,不单他,其他人也琢磨了下,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目光投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却一直什么话都不曾说的长渊王。 长渊王背挺如剑,丝毫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这个关头,身为大周之臣,应当站出来啊。 他们暗暗地想,霍西洲只怕是,非我族类。 哀叹之际,忽然听得一道呼啸,朗朗传了来:“陛下,不若让侄儿上!” 顺声音所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东淄王殿下李苌一身杏色海水纹短打,身材高挑,犹如鹤立鸡群。众人这才恍然意识到,对了,东淄王殿下乃是个中击鞠的好手,从前在东淄封地,就屡屡有辉煌战绩传入长安。 另一拨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东淄王正是想借这次机会,在陛下面前出一次风头,争一次脸面。 天子一愣,很快道:“准奏。李苌,你便与高黎王子较量一番吧。” 李苌折腰行礼:“诺。” 双方阵势再度拉开。 李图南眼睁睁看着王爷从众望所归变成了冷板凳无人在意,又气又急,趁着酒意不吐不快:“东淄王殿下难道不是个草包绣花枕头?” 幸而这时的喧哗盖住了李图南的声音,饶是如此,也落入了霍西洲的耳中,他看了李图南一眼,似乎要张口,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不曾说。 看来李苌的决定没有变,只是与西夷竞赛的方式发生了变化。而他自己,也从李苌的踏脚石变成了作壁上观者。不再置身于其中,倒可以更清楚地看一看,东淄王殿下手写月杖的本领。他记得,前世燕攸宁很爱看马球赛,但在他离开马场的时候,她连马都几乎还不会骑,至于后来为什么成了好手……不问自明。 长渊王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脸色冷峻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87章 你这缠人的本事过人得紧…… 李苌的球技在一干长安子弟中间算得上出类拔萃, 技法娴熟,敢想也敢打。 但可惜,他碰上的是来自西圣国的硬茬。 在打法上, 高黎王子不拘一格, 根本是全面压制他。李苌在大周已输一局后急于扳回一城,急于在天子跟前立功, 反倒处处落了下风,被钳制得左支右绌, 难以突围。 形势于大周不利, 这一点每个人都看出来了。 他们捏了一把汗, 其实输球倒不打紧, 为人臣的输得起,只是陛下这边断难容许, 天子一怒,他们势必也遭牵连。 这二局要是再输了,可就真对大周的马球高手没了任何指望了,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霍西洲。不用说长渊王,他的王妃在女人堆里马球打得也是一等一的好, 可惜现今瞎了眼睛, 妇犹如此, 况于丈夫? 这件事, 只怕还真的只能指望霍西洲。 虽然现在只能这样想, 但他们还是宁可李苌力挽颓势, 毕竟自家的宗室子弟, 总不能输给一个草莽野夫。现在陛下宠信霍西洲,倚仗长渊军权,长此以往, 是养虎为患,迟早给大周招来祸端的。 球场上,李苌已经在高黎王子的种种花样颠来倒去之下焦头烂额,犹如老叟戏顽童,根本不给李苌任何还手的机会。 李苌被双路夹击,别说摸到球了,整个过程当中根本没有几次机会能突出重围,这高黎王子看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则心思缜密,针对周骠和李苌的打法巧使妙计各有安排,永处上风不败之地。 西夷的球队,除了高黎王子本身球技了得,他麾下的两员干将也是实力不俗,将李苌防得滴水不漏,李苌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眼看着马球几经辗转终于落到了高黎王子的手中,他策马纵身腾挪,挥杖相击,“砰”剧烈一声想,那球直奔门洞而去。最终,精准无误地进了球门。 西夷又拿下了这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