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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娘叫了几声,尼姑再不回头。 她把席子捡起来,扑在屋中间,用衣袖擦干净,才坐下。 这天气极热,馒头有些馊了,她吃了几口便呕出来,只用了些清水。 夜深人静,屋里没灯,只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 一只老鼠探头探脑,吱吱叫着从角落钻出来,不把人放在眼里。 它想把馒头叼走,但是馒头于它而言,显然太大。 幻娘伸手拿馒头,往它钻出来的角落扔去。 老鼠吱吱叫着跑去,灵活地把馒头分成小块,运进洞里。 幻娘两辈子都没跟老鼠如此亲近过,看笑了。 跟人打交道太难,相比之下,老鼠都可爱得紧。 李令琦到了临安城门口,城门落了钥,他只得在门口的旅店暂歇。 歇息的时候,还不忘往城里飞鸽传书。 他洗了澡,正颇费心思的自己拿了剃刀修鬓角。 赤邪郎拿着个纸条进来,说:出事了。 第七十七章 幻娘在草席上蜷着将就一晚。 早上饿醒了。 她听见外面破败的庵堂正院传来阵阵诵经声,爬起来凑在破窗前看。 院里一只黑白花的猫,在扑蝶。 等那些尼姑早课散场,猫马上跳上矮墙跑了,显然是知道这些人是不好相与的。 昨天那尼姑的声音传来:师傅还要我去伺候那个娇小姐呢,事多又烦 她给你钱财了么? 没有!身上干干净净,听说是个小娘养的,得罪了大婆,也不指望有油水了 隔了一会儿,那尼姑下了木门外的门栓,端碗清粥进来。 吃完,出来干活。把我的柴劈了,可不能让你每天白赖着! 幻娘看了看拿碗清澈见底,米粒可数的粥,舔了舔嘴角,不去动。 嫡母太狠了,这是要她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平白还受人责骂嘲讽。 她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在精致的闺阁中画画弹琴,与闺蜜手谈,哪里受过这等折磨。 陈氏在等她求饶。 幻娘盘膝坐着,等自己的人来。 她花那么多钱,开一家不被人知的金店,便是要绝对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势力。 当然她手下的人除了那罗音是地地道道的江湖武人,其余都是普通人,但是看金店的,送金银原料的,都是看长相就不好惹的壮年男子,王掌柜还跟市井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有结交,每月都送银子给他们吃酒。 打人杀人那是不敢劳烦,在临安界面打听个人,不用担心。 陈氏十分阴毒的选择了一所东郊的破败尼姑庵,打听起来是要费些时间。 幻娘以前也听说过,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听话,便送到西湖边的净慈庵去礼佛祈福,那是临安最有名的庵堂。 那里香火鼎盛,房舍干净,斋菜清雅别致,庵主是有德高功,会劝解家庭矛盾,每日带小姐们读佛经。 自己手下的那些伙计哪怕是打听到,送庵堂,也只会想到去西边的净慈庵。 哪里能立即找到这个籍籍无名的镜水庵呢? 那尼姑拿着根木棍,来收碗,看她端正坐着,嘲讽道:哟,大小姐,还挺清高。 不吃也好,去砍柴。 她伸手去拽幻娘胳膊。 幻娘被轻而易举地扯起来。 尼姑说:到底是娇弱小姐,还嘴犟,呵呵。 幻娘趁她不备,猛抬手,以肘击她下巴。 尼姑倒在地上,头晕目眩,还抬着手道:你你。 幻娘夺过她手里的木棍,再打了一下,尼姑便昏死过去。 幻娘大口喘着气,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动手打人。 心绪激动,却不敢久久耽搁,她在地上抓了些灰,沾着清粥,抹在脸上,准备自己掏出尼姑庵,步行回城。 地上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她有点恐惧地回头看。 一个高挑的男子靠着门扉。 逆着晨光,看不清他的模样。 幻娘想:这是王掌柜拜托的地痞流氓? 那流氓走过来,把她紧紧按在怀里。 幻娘呆住。 她看着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飘动,折射出细小的光点,时间仿佛凝固。 鼻间空气尤谱攀煜さ囊┫恪 我来晚了,对不起。李令琦说。 幻娘搂着他的腰,带着哭腔说:我刚刚好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苦过。 李令琦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我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苦。 幻娘抬头看着他的脸。 三年不见,曾经面若好女的柔美脸庞,变得轮廓分明,眉骨变高,鼻梁更挺了,眼睛深邃明亮,眸子深处像燃着一团火。 李令琦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吻,说:我带你下山。 然后他横抱起怀中的少女,足尖一蹬,几个起落,跳出尼姑庵。 他们在山下,找了家客栈吃饭。 幻娘在井边打水洗脸,李令琦时时跟着,目光一刻都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幻娘洗好了脸,又将头发打散,用发带扎了个简单的髻,转头对他嫣然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