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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缈忽然间想起了她最开始见到的那个锦颀,冷漠的眉眼里似乎还有着那么一丝温柔,她不像甘棠南嘉肆意潇洒,也不像燕绥风华绝代,不似望泞娇憨明媚,她活出了别人都没有的样子,她的温柔要相处很久才能体会的到。 为什么那么温柔的女孩子会这么轻易放弃呢?过了很久陆缈才想清楚了答案,因为她也是骄傲的,从来到这里开始她一切都很不情愿,沈将安的出现安抚了她,她这么多年活下去的支撑就是有朝一日能和沈将安在一起。 她的支撑倒了,她的信仰没了,那么她也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她让真正关心她的还活着的人怎么办呢。 有的时候我们会惩罚自己放过别人,有的时候我们放过了自己却让别人一辈子活在了阴影里。 锦颀真是个自私的人啊。 第26章 红颜逝 出殡 再一次见到沈将安, 陆缈是完全不同的心情,第一次是气愤和失望,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厌恶。 凭什么他要娶公主扶摇直上, 锦颀却只能孤独的死去。 该死的人是沈将安。 “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陆缈目光冰冷,注视着窗外, 不想多看他一分,“锦颀死了, 割腕自杀。” 屋子里静的出奇,除了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只剩下外面街道上人群喧哗高声叫卖。 沈将安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处, 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反复质问,他像是一件死物。 陆缈知道的, 有些痛苦可以直接摧毁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让沈将安不好过。 “知道吗,你要娶公主的消息是宫里的侍卫传下来的, 他亲自找了锦颀,说她卑微下贱, 根本配不上你,说她是卖艺的婊/子,怎么样, 你也是这样想她的吗?” 沈将安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僵硬的扭头看向陆缈,眼里满是红色血丝, 嘴唇翕动着,很艰难的问了一句:“公,公主找过她?” 这样子像是不知情了,陆缈没打算放过他,就算不知情锦颀走向绝路也是他逼的,但凡昨日他说了一句安慰锦颀的话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缈笑的凄厉,眼里充斥着怨恨,“怎么?你不知道?何必惺惺作态呢,你自己不也觉得锦颀配不上你吗,我今日便告诉你,是你配不上她,是你毁了她,锦颀遇上你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如果沈将安不曾出现,她们现在还可以和锦颀在一起说说笑笑,南嘉不会伤心的晕过去,菀青不会伤神到差点流产,如果没有沈将安,锦颀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她可以看着菀青的孩子出生,可以听到小小的孩儿唤她一声干娘,她连给孩子的肚兜和虎头鞋都做好了,是沈将安毁了这一切! “云胡在此恭贺驸马,以后你会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做人上人,跟我们朱颜辞镜楼,跟锦颀,再无瓜葛!” 陆缈走的时候,她听到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和恸哭。 这么多年来朱颜辞镜楼第一次正式关门,宣布停业七日,起初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门外的红灯笼换成了白的,大家都明了这是有人死了。 外界有谩骂有怜悯,前者居多。 不过是死了一个低微的乐坊娘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好的生意不做,关上门办大兴办白事,像什么话。 那些怜悯似乎也都出自部分曾经的客人之中,他们惋惜以后少看了一些惊艳的乐舞,惋惜朱颜七绝不会再有从前的风采,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为锦颀的逝去而惋惜。 至于那些妇人,有的还会念两句阿弥陀佛,有的直接跑到朱颜辞镜楼门前嚷叫,狐狸精死的好。 这就是世俗。 算来算去真正为锦颀伤心的也只有她们这楼里的人了,所有人都在锦颀的灵堂前守着,南嘉和菀青不在。 南嘉已经病了,从知道锦颀死的时候到现在,眼泪都没有断过,不吃不喝的,仅有的说过的话便是锦颀那个傻子,沈将安那个畜生。 菀青拿到锦颀绣的虎头鞋和肚兜的时候,泣不成声,哀伤过度,已然动了胎气,她们叫孟和把人带回去好好养着,她还怀着孕,这灵堂最好也不要来。 一向绮丽繁华的朱颜辞镜楼到处挂上了白幡,萧条凄凉到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南楚第一乐坊。 锦颀的死无疑是对所有人最沉重的打击,陆缈舒窈维桢都如此难过,更何况南嘉她们。 陆缈走到灵柩边上,把沈将安给她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之前没有及时给你,现在才拿出来,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了。” 锦颀会愿意和沈将安送的东西一起长眠吗? 在陆缈看到玉佩中央刻着的极为模糊和细小的字的时候,她有了答案。 吾妻锦颀。 沈将安把她当成过自己妻子的。 陆缈再也忍不住眼泪,泪珠砸到手背上,仿佛有千斤重。 “对不起。”如果早一点把这个给锦颀,她会不会还残存最后一丝希望,不会那么决然的结束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或许本身就是她的错。 陆缈捏着玉佩的手不断收紧,她伏在灵柩旁,不停的责怪着自己,“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舒窈见她情绪不对,连忙过来拉她,舒窈的眼睛也是红肿着的,她劝道:“阿缈,阿缈你冷静你点,锦颀她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