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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白夙是个哪怕生气,不择言时,都在闪闪发光的小爱豆。 他自己则是一个说错了话,惹人误会的经纪人。 其实这样无聊的玩意,在他千年来的漫长记忆中,不该留下什么痕迹才对。 但似乎,跟白夙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过的东西,就算内容无聊,也仍旧印象深刻。 “我不可能跟她签订契约,我赞叹一下留下伤疤的手艺,与她本人何干?你从前还说过,我对于杀戮,与其说是喜爱或狂热,更像是在体现匠人精神,你都忘了么?” 白夙愣了一下。 是有这么一回事。 格拉西亚刚被挖出来的时候,和个古穿今的老古董一般,恶补了很多纪录片。 白夙连着两星期,在路过客厅时都会听到有关于刑具的解说,就说格拉西亚像个老木匠,手艺人。 她比谁都清楚,别人觊觎格亚的皮相还有点可能,他才不会特别珍惜某个人类。 对他来说,都是原材料,都是食材,是田里的萝卜。 白夙深呼吸,她抬手,在自己额头虚画了一个图案。 图案一气呵成,完成之后仿佛干涸前的墨水,闪了一下光泽。 白夙闭上双目,片刻之后再睁开,目光中已然没了怒火。 然而在看到格拉西亚之后,原本因为气愤而略微泛红的脸颊,彻底变成了饱满的番茄。 她转身,将guntang的脸颊埋在掌心,喉咙里呜咽一声。 想死,想找个棺材躺进去,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被迷了神智,傻兮兮的样子都被格拉西亚看在眼里。这个坏心眼的老东西,能用这件事嘲讽她一百年! 格拉西亚没说话,其实他此刻是想称赞两句。 不是反讽,是真心的。 虽然晚了些,但白夙能自己勘破迷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如果艳鬼对人的影响,能那么容易被破解。那么典籍里,就不会一再叮嘱玄门修士们,一经发现艳鬼,别管其本心是善是恶,一定要将其收服,送入轮回。 艳鬼的这种能力,是被动的,就跟白夙的天赐强运一般,主观上无法控制。 道行高深的艳鬼,一颦一笑都勾人,多半表现是,让人沉迷于她的色相无法自拔,进而言听计从。 白夙性取向直的犹如窜天杨,所以这种着迷,就有了另一种体现:追随,向往,潜意识不想被她比下去,却又忍不住跟着她的脚步走。 这才有了几日以来,别别扭扭,又走了很多弯路的状态。 白夙此刻,仍旧处在欲哭无泪的羞愤状态。 她倒是还想发脾气,质问格拉西亚为什么不早说。 可她也知道,这样的指责没道理。 方才是因为,她自己先意识到,这几天的行动是在走弯路,这才能点破。 换了几天前,根本说不通,这叫当局者迷。 除此之外,也只有两个方法: 第一,将羽衣给她披上。 隔绝一切鬼魂的攻击和影响的法宝,自然能瞬间接触着迷的状态。 不过羽衣有副作用,格拉西亚为了延缓她的诅咒发作,恨不得将羽衣没收,才不会动用。 第二,釜底抽薪杀了穆子茜。 不过她下过命令,不允许格拉西亚擅自杀队友,所以不可能。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白夙背对格拉西亚,一人一魔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院墙外的荒草老树中不时有雀鸟落在枝头,歪头啼鸣,也没法把这尴尬的场景翻页过去。 格拉西亚很无奈。 他该怎么哄心态崩溃的契约者高兴呢? 这项工作太生疏了。 毕竟从前,他都拿捏的很稳,就算偶尔会试探白夙的底线,也从来会在真正触怒她之前就鸣金收兵。 所以整整十年,也没有这么棘手的情况。 发誓,在她之外,绝不去和下一位人类签订契约,这样会有用吗? 恐怕不行。 白夙红透了的耳朵尖落在他眼里,短时间内不能再提任何一个,会让她想起这件事的词语。 过渡尴尬会增加压力条,加深诅咒的。 干脆转移一下话题好了。 白夙一动不动,站的腿都有点发麻,突然听到背后,平静又随意的嗓音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白夙的肩膀抖了抖,指缝里露出闷声闷气的回答:“手抓饼。”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吃这玩意。 只是现在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在接到app通知进游戏的时候,原本是刚要点个垃圾食品外卖,所以就它了。 “好。” 格拉西亚没被这个很有毛病的要求难倒,他让白夙先回房间去等晚饭。 确实很麻烦,在龙头村里只能弄到最基础的原材料。 但好歹用手头的基础食材还做得出。 如果白夙突发奇想要吃个佛跳墙,那他还真就没办法。 白夙坐在窗边等着,却没那么理直气壮。 平常点菜她从没有心理负担。 保姆和外卖员能干的事,还算难为他一个魔神吗? 但如今,她知道,只靠面粉和调料给她弄出这么一盘子玩意儿,就像是故意刁难人。 偏偏被刁难的那个,还一点不生气。 所以,在格拉西亚将今日的晚饭送过来时,白夙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次性餐盒,将还冒着热气与油花的食物分成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