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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颇为不服:“什么五姑娘,一个不知哪儿钻出来的野种,也当个千金般抬举,这顾家行事当真是昏乱!听闻,竟是顾家大老爷在外头的乱账,所以才认个干孙女遮人耳目。老太太,您素日里也疼爱玉燕的紧,怎么今儿倒胳膊肘朝外拐,说起这个话来了?” 刘母沉声道:“即便心里看不上,面子上也总要过的去。人人都同她好好的,唯独咱们玉燕同她吵闹,叫人瞧着,岂不笑话咱们刘家没有家教,教出来的孩子就是这等的轻狂做派?如今可好,这许多人看着,玉燕弄伤了脸,也坏了名声,日后她还怎么出门?谁家肯要一个这样的跋扈骄纵的儿媳?!” 刘夫人听到此处,着实有些慌了神,连忙说道:“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我倒不曾想到此节,却该如何是好?旁的都罢了,可千万不要坏了玉燕的名声。老爷在京中正同她说亲呢,媒人现下就在城里下榻。这事传到他们耳朵里,岂不坏了事?” 刘母叹道:“我便是担心如此,方才同顾家的人才这般客气。”说着,又瞪了刘夫人一眼:“你往昔把女儿教好了,又怎会出这样的事?!” 刘夫人只得闭嘴听训,又求着刘母要对策。 刘母颔首道:“孩子打闹,原也是小事。咱们玉燕也吃了亏了,顾家想必不会追究,此事揭过去也罢了。明儿你打发人,好生选上些礼品,到顾家去给人家姑娘陪个不是,也就了了。” 刘夫人心中纵然不甘,但关系女儿姻缘前程,只得作罢。 隔日,刘家果然打发了人到侯府赔罪,言辞恭敬有礼,又称刘家老太太、太太甚是关心五姑娘,问她可伤着了,与她赔不是。 顾王氏听了这番话,倒甚是开怀,又关切刘玉燕的伤势,还将顾婷叫出来见人。 顾婷倒是淡淡的,受了人的赔礼,便立在顾王氏身侧再不言语。 待刘府人走了,顾王氏便若有所思道:“这刘家姑娘伤了脸,大夫虽说不会落疤,但谁晓得以后?刘府现下想必忐忑的紧,我们这时候上门替老三求亲,他们应当会答应下来。” 顾婷在旁听着,神色淡然,没有搭话。 吃过午饭,顾王氏照例歇晌觉去了。 顾婷便趁空出来,往洞幽居而去。 因着女学昨日出了事,今日不必上学,胡慧兰此刻正在洞幽居同姜红菱说话。 如锦进来报了一声:“五姑娘来了。”就见顾婷遥遥走来。 顾婷进来,同着胡慧兰招呼了一句,便向姜红菱道:“奶奶。” 姜红菱浅浅一笑:“事到如今,你叫我嫂子才是,也跟二姑娘一般。” 顾婷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来,是同奶奶说一声,老太太有意替三爷向刘家提亲,聘那刘玉燕为三少奶奶。” 姜红菱微微一怔,便问道:“这消息准么?” 顾婷说道:“上午刘家来人时,老太太说起的,已吩咐了人,待晚上老爷回来,就同老爷商议。” 姜红菱心念飞转,向她笑道:“我晓得了,三爷年纪不小了,也是该说亲的年纪。刘姑娘年岁相仿,又是闺阁千金,老太太有此想法,也是理所当然。倒是多谢刘姑娘老同我说。” 顾婷神色落寞,笑了笑,说道:“府里只有大奶奶一人对我好了,我知道了些什么事,当然告诉大少奶奶。老太太这会儿睡着,我才能出来。怕她待会儿醒来寻我,我不久坐了。”言罢,竟也不等姜红菱出言,起身就出门去了。如素替她倒的茶,她连一口也不曾吃。 胡慧兰看着顾婷的身影,若有所思道:“这五姑娘好似性子有些变了,往常她虽也不大爱说话,但瞧的出是个恬静温柔的孩子。今儿再看她,倒是冷清的多了。” 姜红菱淡淡道了一句:“大约是昨儿的事,这孩子被吓着了。” 胡慧兰便也不再多言,又问道:“刘玉燕这件事,你待如何?”姜红菱这两日间已将侯府的事情拣了些讲给她听,顾婷所言之事,她顿时便明白过来轻重在哪儿。 姜红菱眸光轻转,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那刘玉燕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胡慧兰闻言,浅笑不语。 这般又过了两日,顾王氏还在同顾文成商议去刘府提亲之事,江州城中忽然传言四起。人人皆道这刘府的千金小姐在侯府女学读书时,无事生非,挑衅闹事,亲自动手殴打侯府的五姑娘。自己反倒吃了亏,脸被绣花针划了两个大口子,容貌全毁。又说这刘家小姐娇生惯养,性子狂躁跋扈,平日里在自家便整日不得安宁,去了旁人家竟也还要闹事。一时里,刘玉燕那骄纵任性且毁了容的名声,在江州城中四下传扬开来。 街头巷尾,市井坊间,那些闲汉妇人没事便拿这些豪门中事嚼舌头根子,得了这样的好话柄自然不肯放过。 刘玉燕在江州城中,顿时名声大作,比往昔姜红菱的艳名竟还高上几分。这倒也圆了她昔日,总想压姜红菱一头的心思。 侯府见了这等情形,虽有心巴结,却也不得不顾忌几分,这当口上去求亲,反倒辱了自家门楣。顾王氏同顾文成,也只好打消了这心思。 刘玉燕在家哭的死去活来,日日喊着要上吊。 刘母同刘夫人急如灶上蚂蚁,却毫无办法。这嘴长在人身上,众人皆在说,谁还能堵了他们的嘴不成?连当朝皇帝还堵塞不了天下悠悠之口,何况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