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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王氏连忙问道:“好端端的,又不是发时疫的时候,怎么突然就染上了恶疾?可请了大夫不曾?” 顾思杳回道:“不劳祖母牵挂,已请了大夫,说这病来的虽凶,却不甚要紧,只是怕传了人,所以须得隔断静养。” 顾王氏这方松了口气,又向底下众人说道:“既出了这等事,这些日子你们也不要出门了。外头染了病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便都答应了一声,又附和着顾王氏说了些天暖水冷的闲话。 说话间,一人忽然道:“这二爷今年多大了,怕不是该说亲了吧?可是说定了不曾?” 顾思杳微微一顿,看向那妇人。 只见那妇人年约三旬,生着一张银盆大脸,身子极是丰腴,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丝绸对襟夹衣,一条黄绸裙子。 这妇人姓赵,乃是顾氏族亲,闲在家中无事,时常出来串门走动,钻营奉承。 顾思杳看了她一眼,正巧姜红菱也正向那妇人往来,两下里目光便碰在了一处。 姜红菱微微一顿,却见顾思杳眸中似有笑意,连忙垂下了眼眸,脸上一阵烫热。 顾思杳唇角微挑,原来她也是在意的。 有长辈在座,顾思杳便也没有答话。 顾王氏便莞尔道:“今年年初才办过他大哥的事,还不曾说亲。何况,这孩子是西府那边的,他的亲事还是他老子说的算。” 赵氏满脸堆下笑来:“老太太这是什么话,一家子皆以老太太为尊,老太太说一句,二老爷还能说不么?我前儿在一户人家看见一个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又很是温柔贤淑。我看二爷也是一表人才,和那姑娘,当真是一对儿呢!” 第50章 侯府贵胄门第, 子孙尊贵,似这等上门乱牵线的, 每月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何况顾家这几个孩子,又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顾王氏于这等事见得多了, 面上菊纹舒展,慈和一笑, 说道:“倒是有劳他婶子费心, 孩子们大了,是该说亲的时候。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门第不甚要紧, 倒是容貌性情好, 才是顶顶要紧的。咱们家孙儿一辈上, 念初的媳妇红菱, 是这江州城里头一个的美人儿。不敢说下头的各个如此,也不要很离了格才是。” 姜红菱听了那赵氏为顾思杳说媒的言辞,正满心的不自在, 忽听顾王氏提到自己,不觉一颤,手中的帕子便落在了地下。 众人目光皆落在了她身上,姜红菱俯身拾起了帕子, 默然不言。 赵氏之前也是听过侯府冲喜这档子事的, 今见了姜红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果然如传言一般, 生的极是标致俊俏,便满口阿谀奉承道:“这便是大少奶奶了?那日大喜,偏生你侄儿病了,我来不得,空过了你的好日子。今儿一见,当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怪道老太太这般喜欢你呢!” 姜红菱听多了这等言不由衷的谄媚言语,只浅浅一笑,没有接话。 顾思杳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顾王氏将姜红菱搬出来,便是推托之言。言下之意,要做她侯府的媳妇,容貌必不能比姜红菱低了太多了。 毕竟,姜红菱艳压江州,只要是江州人士无人不曾听过她的艳名。若要寻个姿色与她能相匹敌的女子,还真不大容易。 这赵氏却好似听不明白,见顾王氏问起门第,只当她真心有意结亲,倒高兴起来,满面红光道:“那小姐姓王,家住在东大街牌楼底下。她家中是开绸缎铺子的,哥哥在衙门里任从事。这王小姐生得可当真是漂亮,虽及不上大少奶奶,也是百里挑一的,性情也极是和顺柔婉。老太太若喜欢呢,明儿我就到她家里说去,把这个姑娘带来,给老太太相看相看。” 她这话音一落,堂上一众女眷皆忍俊不禁,那顾婳甚而禁不住笑出声来。 顾家虽已非鼎盛之期,终究还是侯府门第。那从事是官场里最末等不过的一个官职,不过是本方官员自己聘用的文职,连朝廷的正经官员尚且不算。顾思杳是顾家正派的嫡孙,如何能讨这样出身的女子为正室? 赵氏昏头昏脑,竟忘了顾忌,这等不知量力的话也能说出口来。众人只好似听了一场笑话。 偏生这赵氏没看出关窍,只是追问着顾王氏。 顾王氏虽有几分不耐烦,还是应付笑道:“这就免了罢,说起来,我这个孙子是养在西府那边的,他的亲事还当问着他的老子娘。我老了,子孙辈上的事情都不大管了。就是念初讨红菱,也是他父母的意思。”说着,顿了顿,又笑道:“也多劳你能惦记着,若是当真有绝好的人才,你便领来,给他太太相看相看。” 赵氏这方回过神来,顾王氏这番皆是推托之词,她讨了个老大没趣儿,便有几分怏怏不乐。只是人前也不好显露出来,强打起精神,说笑了几句。 顾王氏同众人说了些闲话,便向姜红菱问道:“菱丫头,这女学的事,筹办的怎样了?” 堂上众人闻言,目光再度落在了姜红菱身上。 姜红菱见顾思杳也正看着自己,脸上发热,也只做不见,向顾王氏回道:“院子已粉刷好了,家具也置办齐备了。那位女塾师,收了孙媳的帖子,也答应过来府中。只待她到了,就都妥当了。” 顾王氏呵呵大笑,向着底下一众女眷道:“我这孙媳,端的是能干。这事交代下去多少日子了,她太太就是办不好,拖拖拉拉直到今日。这到了菱丫头手里,没几日功夫,便万般齐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