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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杳却并未像前次那般擦身而过,他躬身还礼,淡淡问道:“那鲥鱼在路上略耽搁了几日,还合嫂嫂的口味么?” 姜红菱不觉一怔,那鲥鱼又不是单送她的,侯府这边上下几房主子都得了。顾思杳这般问来,却是什么意思? 只是无话找话,随口问问?但他这个西府的二少爷,同她这寡嫂又有什么可说的? 姜红菱心念微转,垂眸浅笑:“合不合妾身的口味,都无关紧要。老太太喜欢,才是最要紧的。” 这嗓音圆脆柔媚,听在顾思杳的耳中,当真是说不出的熨帖。她的声音,他有多久不曾听到了?上一世,她统共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一共一百三十二句,每一句都刻在他的心上。在夜深人静之时,他将这些话,一句句的写在了纸上,装订成册,压在枕下。旁人枕下放的都是时下最新的春宫图册,他的枕下却放着一本记着一个女人琐碎言语的册子。 病重之时,他将心腹小厮叫到了身侧,没有别的交代,只是吩咐了待他身故之后,将那册子替他烧来。 幸而,他竟然重生回来了,又再度见到了她。看着那冷艳清媚的丽人再度活生生的立在眼前,连心底里那对顾家的憎恨仿佛也淡了几分。 目光缠在她身上,一寸寸的扫过,尽是贪心与痴意。 姜红菱颇有几分不自在,看顾思杳面色淡淡,并未怎样,心里却怎么总是燥的厉害? 她历经两世,两世皆不识情爱滋味,于男女之事也是懵懵懂懂,同男子更没有什么密切往来。一时里也不知如何是好,她见顾思杳总无话说,便浅笑开口:“若是二爷并无别事,妾身还要往大太太那儿去……” 话未说完,却听一轻佻男子声响道:“二哥同嫂子在说什么呢?” 话音落地,一玉面男子快步走上前来。 这人穿着一袭石青色团花销金刻丝锦袍,底下是一条月白色绸缎裤子,足上蹬着一双花鸟纹路皂靴,腰上一条白玉束带,悬着玫瑰双鱼配,头上没有戴冠,只是扎着一个包髻,插着一支碧玉嵌珠钗。这人容貌倒是极俊,一双风流桃花眼,两道秀眉,算的上一位美男子。只是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姜红菱身上转个不住,说不出的轻佻浮浪。 一见来人,姜红菱眸中泛出冷意,两手紧绞着帕子,垂下了头,只怕自己控制不住,让这厮看出了端倪。 这人,便是上一世险些侮/辱了她的顾忘苦。 顾忘苦走上前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男女,扫了一眼顾思杳,目光便落在了姜红菱身上。 这女子比前几次见她时,仿佛又艳丽了许多。前几回见她时,她总是满面冰冷,不苟言笑,虽是美人,却不免有些乏味。然而今日见她,纵然还是满面冰霜,但那眉眼却变得分外灵动,一嗔一笑,满是媚意。她身量修长高挑,虽未同人圆房就守了寡,还是姑娘的身子,但那浑圆饱满的胸脯,纤细窈窕的腰肢,挺翘圆实的丰臀,与那些不曾开窍的少女大有不同,似是已有了妇人的韵味儿。她穿着一件白底靛蓝梅花刺绣杭绸小袄,一条葱白潞绸螺纹裙子,本该是寡淡的穿戴,偏偏在那曼妙玲珑的躯体上生生穿出了妩媚的味道。既冷且媚,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少见。这江州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之意。 只是,自从自己过来,她便不曾看自己一眼,不止如此,她周身还散发肃杀的气息。 这女子,竟然恨自己? 顾忘苦觉得有几分好笑,自打这女子进了侯府以来,他话也不曾同她说过几句,她又是怎么恨上他的? 思及这两日,上房同母亲与meimei的争执,顾忘苦不禁扫了顾思杳一眼:这厮近来仿佛往侯府跑的很勤快,姜氏才进家门不久,立时就站到了上房那边去,莫非是有人在背地里挑唆么? 想起来,成亲那日,还是顾思杳替代顾念初同她拜的堂。难道他也看上了这寡嫂? 江州城最艳的一朵花儿落在了顾家,却又立刻便成了个没主儿的,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罢?寡妇一词儿,对男人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 顾思杳这厮平日里看着衣冠楚楚,似是个正人君子,肚子里却还不知打什么主意。 然而侯府将来会是他顾忘苦的,连这孀居的寡嫂,也会是他的。 顾忘苦想及此节,长眉一挑,面上现出得意之情。 第25章 顾思杳看着顾忘苦, 如水般的眸色中泛着些许冷意,他还记得这厮上一世加在姜红菱身上的羞辱。 现下, 看他盯着红菱的眼神, 依然满是亵渎之意,历经两世这厮的性子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更改。 按下胸中沸腾的杀意, 顾思杳向顾忘苦淡淡说道:“堂弟倒是一向少见,听闻堂弟近来病下了, 如今可是大安了?”顾忘苦惫赖一笑, 说道:“想是年里过了大哥的病气,所以病到了如今。不然代迎亲这样的好差事, 我断然是不会让给你的。” 顾思杳眯细了眼眸, 说道:“堂弟这话近似可笑, 只是代堂哥迎亲行礼罢了, 又算得上什么好差事?” 顾忘苦笑了笑,瞥了姜红菱一眼,扬声道:“二哥近来一趟一趟的往这边来, 是来给老祖宗请安的,还是来看嫂子的?两位在这儿说话,是一早便约下的?”他这话已是轻狂无礼至极,言下之意便是暗指这两人有jian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