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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姜红菱熟知这老妇的口味,替她布菜添饭,总合心意,果然将顾王氏哄的甚为开怀。 吃过了晚饭,众人又陪着顾王氏坐了片刻,看看已将掌灯时分,便各自回房去了。 打发了众人离去,顾王氏亦回到明间之内,斜歪在炕上,令春燕替她捶腿,闭目养神。 秋鹃上来,替她添了茶水,看老太太面色慈和,不由轻轻问道:“老太太,晚饭前儿听您说要将这家计重新交给太太打理?您也知道,太太性子虽好,却有些道三不着两的,怕是要戳出乱子来。之前她也不是没管过,只是委实不成个体统,提起这儿就丢下那儿的,身子又七病八痛。不然,也不会让姨娘管了这许多年的家了。” 顾王氏双眸微闭,轻哼了一声,浅浅斥责道:“小蹄子,这等没有王法,排揎起你们太太来了!” 秋鹃晓得她脾气,也素知她看不上苏氏,便笑嘻嘻的浑了过去。 顾王氏顿了顿,方才说道:“话虽如此说,桐香这些年来也委实是狂了,所以弄出这样的事来。今儿借这件事,杀一杀她的性子也好,免得她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出身,真把自己当个正经主子了。”秋鹃连忙陪笑道:“还是老太太远见,我原不过是些鼠目寸光的粗陋见识罢了。只是老太太也知道,这家计到了太太手里,怕是要弄出乱子来。” 顾王氏颔首道:“这等也好,就是叫苏氏也放清醒些,她不是管家那块料,往后也就省省罢。”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睁眼吩咐道:“明儿一早,打发个人到菡萏居去,就说我的话。三少爷养了这些日子的病,也该大安了。身子利索了,就去上学。别一日日的就混在丫鬟伙里,干些神三鬼四的勾当!” 秋鹃应了下来,这顾王氏自炕上起身,到佛龛前点了一炷线香,双手合十,祝祷了一番,方才回身又道:“如今念初没了,这边只剩下老三这么一根独苗。他若再不长进,这侯府可当真是无以为继了。”说着,又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念初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得了个痨病?” 吃毕了晚饭,苏氏同着顾婉、姜红菱自延寿堂出来。因看天色已晚,又阴沉沉的,恐路上落雨,也没多言,各自匆匆回去了。 姜红菱走至洞幽居小院之时,天上果然落下了零星雨丝。她快步向屋子走去,才踏上台阶,那雨已千丝万线的自天上落下。 回至屋中,如画迎上前来,毕恭毕敬满脸堆笑道:“奶奶回来了,热水已备下了,在炉子上温着。奶奶若要洗浴,随时皆可的。汤婆子也好了,正与奶奶温被子呢。” 姜红菱看着如画满脸谄媚的笑容,心里也知是白日里的事情,将她震慑住了。她勾唇一笑,颔首道:“那便先洗浴罢。” 如画口中应着,慌忙走去预备沐桶热水,取了茉莉花胰子、澡豆等物,服侍姜红菱洗浴。 姜红菱走到屏风后面,脱了衣裳,露出一身玲珑曼妙的曲线。那白腻细润的肌肤,在烛火映照下泛着瓷般的光泽。紧实饱满的胸脯,纤纤如杨柳搬的蛮腰,纤细修长的双腿,灯下恰如自画中走来的妖艳神女,旖旎春//色令同为女子的如画也禁不住的面上发烫。 姜红菱看今日也晚了,并不打算洗头,只用一根簪子挽了如云长发,进到桶中。 热水浸泡着娇柔的身躯,卸下了这一日紧绷的疲惫。 姜红菱靠在桶壁上,闭目养神。不知泡了几许时候,如锦进来,低低说道:“奶奶,就洗了罢。天气凉,待会儿水凉了,恐要冻坏了身子。”姜红菱并未睁眼,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如锦会意,便卷起袖子,取了一枚澡豆,以热水浸湿,双手打出沫子,在自家主子身上轻轻揉搓起来。 如画插不进手去,只在一旁瞧着,细细打量了一回,却见那澡豆比自己所见过的都好,不止打出来的沫子细腻匀净,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气。热水将那沫子冲去之后,底下的皮肤擦干了反倒更见白腻润泽。坊间所售澡豆,不止没什么香气,做的粗糙的甚而还夹着不曾筛干净的豆粒子,划的皮肤生疼。那豆面子洗完身上,还干绷绷的,冬日甚而要起干皮,哪里有眼前这澡豆好用?如画心底不禁微微疑惑,不知这是什么好东西,不觉便悄悄拉了如锦一把,低声陪笑问道:“meimei,这澡豆是哪家店里卖的,这等好用?” 如锦看了她一眼,双唇抿成了一道线,停了停方才轻轻答道:“这澡豆不是买来的,是奶奶自己做的。奶奶还起了个名字,叫玉容润肌丸。” 第23章 如画颇有几分诧异, 她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世家小姐自己动手调配这些东西的。这, 不原该是匠人的活计么? 如锦看她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本就同她没什么交情,白日还见她顶撞了奶奶一番, 没什么话同她讲,便也不再多言。 姜红菱洗好了身子, 自楠木浴桶中出来, 只着了一件碧青色白蝶芍药肚兜,一条蚕丝亵裤, 便走到床畔坐了, 向如锦吩咐道:“去把花油拿来。”如锦明了, 走到梳妆台前, 开了一口上了锁的红木小箱,自里面寻出一只绘着西子捧心图的白瓷瓶子,回来递给姜红菱。 姜红菱拔开软木瓶塞, 向掌心中倒出些淡黄色油液,双手轻轻揉搓着,在身上涂抹按揉。霎时间,淡淡的蔷薇花香在屋中四散开来, 宛如这屋里放了几盆盛开的蔷薇, 花香吣人。这花香之中,似是又笼着一丝说不出的悠远香气。如画更不知这是什么金贵东西,正在一旁歪着头出神, 却听姜红菱淡淡说道:“把水倒了,就出去歇着罢。今儿晚上该如锦值夜,你就不必在这儿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