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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分手 第1节

    ?第三次分手

    作者:吴桑

    文案:

    本文原名《鬼迷心窍》

    小剧场版文案:

    联谊会上,来了个土豪,名车名表,一众女子神魂颠倒。

    小伙伴怂恿:机不可失,当场表白。

    她一笑,款款走去,扬手,半杯红酒洒掉。

    小伙伴赞叹,千层套路学得好,用得妙。

    终场,土豪如愿钓到,眉来眼去,意境正好,忽然一阵香气飘过,是那种剑走偏锋,和熟悉的味道。

    她一凛,路过的那男子忽然驻足,再下一秒,车钥匙递过来:今天喝得多了,正好一起回去。

    土豪疑惑:这位是?

    听那男子道:她住我家里,没和你说?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皇甫,不华

    一句话简介:自古,一物降一物

    立意:二瑞是仙女

    第1章

    圣诞节这天,二瑞很不开心,气到发抖。她出门时本来还开开心心的,穿了重金所购汉服,齐腰襦裙,里层日本织锦缎,外层重工刺绣的韩国进口纱,美得冒泡,再化了个艳丽女鬼妆,把自己扮成小倩,和朋友们去玩真人密室逃脱。

    这次活动,朋友叫朋友,来了挺多人,二瑞偶遇了去年抢她相亲对象的前闺蜜。去年公司同事给她介绍对象,她跟那男孩子彼此看对了眼,觉得有发展下去的可能,乃么就约了下一次见面,然后她抱着让自己闺蜜帮忙掌掌眼的想法,把闺蜜也带去了。

    怪只怪她在相亲前没有看到“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才会做出这个糊涂决定。后来三个人一起出去逛了几次街,三次两次一逛,这男孩子被闺蜜给看中了,就先下手为强,抢走了。

    这趟见了二瑞,前闺蜜无事人一样上来恭维一番她的汉服,然后亲亲热热责怪她:“这段时间怎么约你都不出来,躲家里干嘛呢!”

    二瑞听了就十分生气。不过也亏了这对贱男渣女,二瑞相亲失败,决意醉心工作,后来发现,对于自己这份有编制的工作实在醉心不下去,于是开始向其他方向发展,比如兴趣爱好,迄今为止参加的兴趣小组不下十数个,得以开拓了眼界,丰富了知识,虽然失去了一对贱男渣女,可却收获了更多的小伙伴。

    这本也算是塞翁失马,好事一桩吧。只是二瑞这个人记忆力太强,好处是过目不忘,坏处是记仇。事过一年,不仅闺蜜截她胡时以委委屈屈的语气说出的那句“在爱情里面,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当天她出门时为闺蜜带了一杯奶茶,花掉自己22块大洋的事情都没忘记。所以看这一对男女就搓气,气到发抖,当场拉脸,甩了袖子走人。

    回程她乘地铁,挤,没抢到位子,一路抱着杆子,默默生气,都没在意路人落在自己装束上的目光。二号线乘到世纪公园,顺海桐路走上五分钟,到小区了。刚刚地铁里人多,她抱杆子的时候,身后一个胖阿姨把两个火热的奶紧紧贴在她背上,温暖了她一路,马路上五分钟一走,眼泪和鼻涕水就乱飞了。

    小区紧挨着一所小学,眼下小学放寒假,学校门口的空地上扎着两只老大的帐篷。是靠小区门的一栋楼里死了一个老人家,家属请了大师来做法事。火盆里纸钱烧得旺盛,烟雾缭绕,一群家属手牵着手在帐篷里跳舞。

    周边小区居民以本地人居多,本地人一般都与老人同住,几乎每家人家都有老祖宗一到两个不等,老人多,三五不时有人过世,法事时常cao办,围着火盆跳舞二瑞倒是头一次看到,不顾寒风,拎着襦裙就多看了几眼。正看着,回头看见身后马路上闷头走路的邻居真珠。往常这个时候,真珠一般都在遛她家泰迪小迷糊,眼下却空着手,过小区门而不入,且一脸肃穆。二瑞喊她:“你怎么不回去?”

    真珠说:“我还得转几圈。”

    二瑞了然。真珠今天大概又遇着一个凶的。真珠西宝兴路殡仪馆里面做化妆师的,偶尔遇到凶死、惨死的客户,下班后都要在外绕几个圈子才进小区,为的是把从殡仪馆里跟过来的东西甩掉。这种做法据说是她们这个行业的规矩。

    二瑞听了,颇感兴趣,一溜小跑到跟前:“怎么凶法?”

    真珠对假鬼二瑞看了几眼,才说:“是被人害死的,才二十多岁,身体被砍成好几段,偏巧还穿着一身大红衣服,那个惨,比你可吓人多了。”

    二瑞特地走开几步,对着旁边一脸助动车的后视镜照了照,还是那张小巧讨喜的圆圆脸,杏仁眼,棱形的嘴唇,略rou却挺翘的鼻头。乍一看,一如既往的可爱,再一看,五官颜色很不对劲。汉服下面穿的加绒内衣不顶用,今天风大,脸都冻得发青,紫色睫毛膏在眼睑下晕开一团。两根粗黑假睫毛,一个在右边眉毛上站岗,一个在左边眼皮旁放哨,这个形象,比出门时更加像鬼。

    真珠继续去绕圈子,二瑞拎着裙角,绕过帐篷,在一群正在为过世老人家跳舞祈福的家属的注视下,默默进了小区,往自己家走去。经过一楼,一楼作孽叔从门内伸头出来喊她:“小姑娘,身上有香烟伐?香烟没有,面包也可以!”

    到二楼,二楼敞着门坐在客厅里叠锡箔纸的老太太喊她:“小姑娘,你回来啦?刚刚楼上有开门声,我还当你已经回来了!不是你是谁?会不会是不华?啥时候跟他和好了?他外国留学啥时候回来的?!你俩又谈上了?马上过年了,年终奖快发了哦?”

    二瑞谁也没理,径直回三楼开了家门,还没摸到客厅灯开关,便见一个一个小东西哒哒哒从房间里一溜烟蹿出来,到她面前,一跳老高,两只爪子抱住她小腿,紧紧搂住不放松,是自家小正经。

    安抚好小正经,二瑞赶紧跑回房间脱下汉服,跑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擦干身体后,找一件厚厚的羊绒开衫穿上,又把客厅暖气调大,身上总算有了点暖和气。肚子有点饿了,心情不好,想吃点甜的,还想着得驱驱寒气,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罐装啤酒,咕咚咕咚倒进小奶锅,再来几枚红枣,一把枸杞,开了大火煮。片刻煮沸,这时再加半瓶醪糟,切了几片姜片放入,继续煮上两分钟,一锅香甜热辣却又喝不醉的啤酒糖水就好了。

    二瑞这个人,兴趣爱好太多,每天从早忙到晚,没时间收拾,家里随处都是衣服玩偶还有小正经的玩具,但唯独两点,她格外讲究,从不马虎凑合。一是吃,哪怕再忙,一日三餐从不错时候,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肠胃。二是她的花草,家里面积不算太大,但是生机勃勃,角角落落里都是她养的花啦草啦,被她整饬得像是一个小型花卉市场。

    在等糖水冷下来的时候,她顺手给自己煎了块牛排,再烫了两根芦笋,桌上铺了漂亮餐垫,摆好刀叉,又找出一只貌美帕拉贡下午茶杯,牛排装盘,芦笋凹了造型,糖水倒好,才要开始晚餐,对门真珠圈子绕好,上楼来了,在门口和谁大声说话。

    二瑞竖起耳朵一听,和真珠说话的是四楼老牙嗦,他刚刚下楼去买菜,在楼下把真珠和二瑞的话听了个正着,心里嫌弃又害怕。

    本地居民之间没有秘密,大家热衷的事情除了打麻将就是扎堆说闲话,对于小区里任何一个人,上至籍贯职业,房产工资几何,乃至痔疮发展到几期,居民们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真珠的职业楼里居民都知道,无人不嫌弃,说起来都道此乃送人体体面面上路的工作,实属积功德之事,福利待遇顶顶好,三五不时往家里拎大米香皂和草纸,嗲是嗲得来,勿得了。可在楼里碰着时,却都赶紧躲开几步,无事从不敢和她多搭讪。老牙嗦年纪大了,最怕死,对这个忌讳得不得了,在楼梯口遇上真珠开门,没忍住,冲她道:“好好的人去做那个工作,你西宝兴路跑回浦东多少不方便?你蛮好搬到那边去,上班也方便!”

    真珠平时性格蛮好,但被人当面嫌弃,火气还是一下子上来了,当即拉下脸,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有本事不要死喏,死了最好也自己走去墓地,否则去了西宝兴路,肯定要落在我手里!”

    老牙嗦无话可回,忙跑了,过一分钟,蹬蹬蹬从四楼跑下来敲真珠房门,往真珠家小朋友手里塞了一兜小橘子。真珠命令小朋友不许收,老爷叔不依,往她家客厅地板上一丢,硬送掉了。二瑞正好开门收快递,随口问真珠:“干嘛不要?”

    “谁要他家的东西!”真珠朝上努了努嘴,“你听他家那一位老年痴呆的动静。”

    老爷叔那老年痴呆的老婆正在叫嚷吵闹,骂儿子老公都不是好东西,总想着法子要毒害自己。骂完,当中歇气的时候,往墙上乒乒乓乓甩了一堆东西。

    真珠说:“正在发粪涂墙呢,给你吧。”就把橘子递了过来。

    免费的东西二瑞是不会嫌弃的,接了橘子,从内随手把门带上,想想真珠那句“发粪涂墙”,噗嗤就是一乐。她这里笑声才落,忽听身后也有声音响起,没听真切,像是男人从鼻子里发出的笑声。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布局,一间她住,一间空关,笑声正是从那个空房间里传出来的。

    第2章

    房子老,一个人独居,平时一直能听到一些莫名的声响,譬如家里的冰箱,每到深夜,都会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但今天的动静却特别的奇怪,听上去不同寻常。

    和真珠做邻居有诸多好处,芳邻单位发的大米香皂草纸二瑞都有份。但坏处也有,就是稍微有点什么奇怪的动静,就忍不住会往那方面想,加上刚刚在楼下听真珠又说了一个凶死客户的事情,开始怀疑了。

    不过二瑞胆大,家里还有个小正经,怕倒不至于,静立不动,又侧耳听了一听,方才不动声色,悄悄扭转门把手,把客厅的门开了一条缝隙,闪身出去,敲开真珠家房门:“借个法器用用。”

    “这个给你,我上班时从不离身的。”真珠一听就明白了,马上从手腕上抹下桃木手串递过来,她对这些事情最上心,便提点二瑞:“你这阵子是不是不太顺?就是因为阴气亏虚,才被邪气乘虚而入,回去买一套红内衣穿上,旺旺运,看看能不能顺便脱脱单。”

    老牙嗦对门的台湾租客遛他家的金毛大旦那回来,他家这金毛性格温顺,兼之上了点年纪,走路慢吞吞,上楼时被二楼老太太摸了好几把,挂了一身细碎金箔屑屑头。台湾租客对二瑞挺有好感,经常找她闲聊,听见她俩对话,就插了一句:“也可以撒盐哦。”

    真珠跟变魔术似的,顺手又递过来一碟盐。二瑞把桃木手串戴在手上,客厅和厨房里大大小小的灯都打开,捏起真珠给的一碟盐,这里那里撒一点,一边念念有词:“拜托你搞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地盘,是我每月真金白银租来的房子。想占用我的地方,也可以,但是你得出房租,房租拿得出么?你不用出很多,只要一千块,我就把瓜少的那间空房间让给你。”

    小正经不知道二瑞为何突然大声自言自语,就抬着头一脸痴呆相地看着她。二瑞盐撒到门口鞋架,一眼瞥见鞋架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来的一双男人的板鞋,自言自语道:“真是瓜少?”

    像是回应她似的,空关的房间里又是一声笑声传出来,这次终于听清,是男人,“呵——”的一声。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的房东兼前男友,瓜少才会这样笑了。他对于不屑亦或是轻蔑的人,经常会回一声“呵——”。无礼,不耐烦。

    “不华哥?你怎么跑来了?”二瑞惊讶,忙放下盐罐,到隔壁房间推开门,没开灯的房间里,空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男人。一头打着卷儿的卷毛,硬朗的面部轮廓,以及极具特色的、中间有凹陷的屁股下巴,不是瓜少是谁?

    他外套随意丢在床头,身穿白色毛衣,微闭着眼睛,静坐不动,似是打坐入定的老僧。二瑞不禁惊讶,距和他上一次碰面已有大半年,所以想到了鬼,都没想到是他。他没有出声,她便也就没再打扰他,抱臂半靠在门上,默默欣赏他的身影。

    她的房东兼前男友刁瓜少,也就是瓜少这个人,叫她来看的话,人品撇开不谈,相貌和气质却是非常不错的。特别是他穿白衬衫以及西装的时候,颇有几分《末代皇帝》时期的尊龙的神韵,她从前看他的滤镜太厚,甚至觉得除了尊龙,全世界也只有金城武才能与之一战,勉强抗衡一下。

    片刻,他打坐结束,甩了甩额上乱乱的卷发,伸展了一下身体,从床上下来,随意趿了一双她的毛拖鞋,走了出来。二瑞便又问了一遍:“不华哥,你今天过来干嘛?”

    他在她面前驻足,居高临下地对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是瓜少么?”

    小正经哒哒哒跑过来,在二瑞的脚底下抖了抖身上皮毛,抖落下来少许盐粒,忙伸舌头去地板上舔,二瑞弯腰将它一把捞起,大声呵斥:“给我住嘴!空口吃盐,你个十三点!”

    她今天早早跑去外面耍,傍晚那一趟溜达已经省去了,才回来,又凶神恶煞般地训自己。小正经呲着牙,垮着脸,心里委屈极了,觉得自己被骂,都是瓜少的错。

    ***

    瓜少其实是外号,而非名字。人有正经姓名,姓刁名不华,比二瑞大四岁,一个家属小区里长大的,也是一家中学出来的,后来又在同一家单位呆过,既是学长又是公司前辈,二瑞从小就一直叫他哥,习惯成自然,甚至于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改口。而瓜少这个外号,是当时他的一个四川同事给起的,说他不走寻常路,脑回路不同常人,总之一个字,瓜。

    他那会儿校招进了二瑞现在这家国企单位,做销售岗,国企的销售没那么自由,条条框框很多,但相对来说,压力也轻,不需要出去找客户拉单子,日常工作工作就是补补货,催催款,做好服务就行了。同期入职的小伙伴们都表示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工作量不大,舒适安逸得很。只有他,只要有时间,就沐浴更衣,往生产车间里跑,跟车间工人们一起混着。

    比起销售部门,车间里的情况反而复杂。车间工人里面除了退伍军人以及少数技校生、大学生以外,更多的是本地人,本地人大都是一起长大的亲戚朋友,或是父辈同事,关系错综复杂,利益交错,说错一句话便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出去,最后酿成大大小小的风波。

    可是瓜少却天天跑去生产车间里面转悠,为了和工人打成一片,每到午休,就陪着他们抽烟喝酒说荤段子,一车间的人都是他的兄弟。

    销售部门的二把手性格温和,很爱护手下几个年轻人,就爱看一部门的人齐齐整整坐在自己科室里,为了减少瓜少混车间的时间,把他拴在座位上,就把自己手头上一个做统计报表的工作交代给了他做。每到月末,各种销售数据从外部如雪花般飞来,再一一整理,输入系统,汇总成表。因数量庞大,一般总有几处对不上的地方,而这个时候,则要找出原因所在,然后再去与客户方一一核实。工作本身没什么难度,却是动辄令电脑死机转不动的量,因此做这个工作,一定要细心,和能坐得住。

    瓜少接手这份额外的工作后,很是老实了几天。从早到晚钉在座位上,盯着屏幕,二把手对此颇感欣慰。有一次突击检查他的工作进度,悄悄站到他后面,伸头往他屏幕上一瞧,发现他在忙着写编程。

    两周过去了,瓜少统计的工作没有多少进展,却没日没夜地研究他的编程,基于大学里所学的一些vb、excel以及access里一些关于宏的有限的知识,买了几本书,再上网检索,自己编写了一个小程序。

    小程序完工,安装完毕,一个月的数据导入,不出所料,电脑被巨大的数据拖死机。二把手眼睛望着打转的花朵,告诫他:“我这个统计数据的方法方式,用了二十年,慢是慢了点,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所以说你们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老想着走捷径,当然枯燥是枯燥了点,但是能极大地锻炼你的细心能力。”

    话音未落,打转的花朵消失,电脑画面一变,报表生成了。二把手不相信小程序计算的结果,自己拿着计算机噼里啪啦反复核实了不下十遍,脸色终于变掉,喃喃自语:“真的假的,凭啥啦?我每月花至少十五个工作日去做的工作,你不到五分钟就算出来了?”

    五分钟瓜少都觉得长,之后一点点修补,这里改改,那里动动,五分钟逐渐转化为两分钟,一分钟,最后几秒钟搞定。小程序大大节省了劳动力,工作时间也得以极大缩减,二把手毫无留恋地抛弃了代代传承的古法统计手艺,并很鸡贼地选择不声张,然后请瓜少出去吃了一顿烧烤,让他也不要四处宣扬。此后,二把手一个月里面就有了半个月的清闲时间,不是跑去医务室打瞌睡,就是干脆跑去外面去办自己的私事。至于瓜少,他爱干啥干啥吧。

    他们单位是中成药大厂,车间里会加工一些生物制剂,而化学药剂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有毒的,即使是易挥发的低毒的药剂长时间接触也会有致病的危险,办公室里的员工们对于进车间都避之不及,他却想方设法往车间里钻。所以他同期的那些小伙伴们便诧异:“车间里的苯,还有那个甲醛,天天接触的话都能使人的寿命缩短,瓜少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瓜少很忙,很少和部门同事聊起自家闲事,大家仅知道他是北京人,后来随父亲工作调动而去了杭州,后来在杭州定居了下来,没再回北京去。而他一毕业,工作一落实,家里就在浦东内环给购了房,仅这份财力就已经把同期大部分的小伙伴们比了下去。于是大家猜测,其家境应相当不错。

    上海药企工作到第二年,瓜少他妈开始出现在单位前台。一开始前台妹子总是很严肃地打电话通知销售部的瓜少:“某,出来一下,有人找。”

    瓜少妈千里迢迢从杭州跑来找瓜少也没大事,就纯粹是宝贝这个儿子,担心他工作太辛苦,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时不时的送点家里做的小菜,有时给他买件衣服,有时就纯粹来看他两眼,看他有无瘦了,胖了。

    瓜少妈来的太勤,后来就发展到前台小姑娘直接打他手机:“哎,你妈又来啦!今天是来送菜!”

    久了,有多事之人通过访客单上他妈留下的名字顺藤摸瓜,查探出瓜少的底细,得知他爹早年曾是一家央企中层领导,因为身体原因,前几年早早退居二线,喝茶养老去了。比起他这个爹,更为厉害的是他妈,乃是知名老中医,人称妇科圣手,比他爹能赚多了。这样家庭出身的独子,就安安静静维持他富贵少爷的人设不好么?非要去有毒的车间里跟工人兄弟们混。他不瓜,谁瓜?

    第3章

    瓜少销售做到第二年的年末,绩效考核连续两年优秀,按规定是可以晋升一级的,他却在这时突然申请转岗,获得一个研发部部长助理的职位,放弃了得之不易的晋升和加薪机会,彻底离开销售部门,专职混车间和实验室去了。

    在研发部呆了大半年,他不知道怎么入了副总的眼,开始频繁出现在副总身边,成了红人一个。无论开会亦或是会客、出差,副总都会问一句:“不华呢,通知他了吗?”

    大家都认为瓜少走了狗屎运了。而实际上,副总对他青眼有加,是因为某次药监局搞的突击检查。

    那次突击检查,检查组一行人都冲到车间门口了,大家都还一脸懵逼。因为事先毫无准备,车间里的两个负责人又出差在外,一行检查员到处挑刺,态度咄咄逼人,车间里的小喽啰们一看阵仗这么大,大家面色这么严肃,还没问到自己,就已开始抖霍了。

    检查员捉住其中一个老喽啰,随口问他车间5s标准是什么,老喽啰每天机械地上工下工,吃饭睡觉,领导要他背口号,他当领导唱山歌,闻言慢吞吞答:“我忘了,我马上开始背。”

    旁边几个陪同的小领导们及副总听得冷汗直流,巧的是那天瓜少也在车间,他穿着全套工作服,独自在沸腾烘干机旁观察机器工作,检查员以为他是工人,招手把他叫过来,问了几个颇刁钻的问题,他都一一接住了。最后整场突击检查,他陪同到底,游刃有余地给应付过去了。

    起初老喽啰说开始背5s标准时,再结合车间现场状况,大家都已经做好被药监局点名整改的心理准备了,结果有惊无险,以几句口头批评几句结束。

    副总大悦,从此记住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迄今为止,单位里面会销售的不懂技术,懂技术的又不会销售,对于瓜少这样的年轻人,副总就很欣赏,都懂,全才,无论你是从技术还是销售角度抛出多少刁钻的问题,他全都接得住,应付得来。因此有重要客户乃至应付各方检查,都点名要他出席陪同。

    出于人性,大家不愿意承认他是那种机遇到来之前就已做好准备的人,而纷纷说他走了狗屎运,抱住了副总这条粗大腿,终于可以登上青云之路了。就在这时,他却又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弹落眼睛的决定。人申请了美国一所大学,留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