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页
安槐序擦了擦头发,顾不上吹干,并步走到沙发边,握住陆林钟的两只手反复看:“打碎杯子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陆林钟心里又被狠狠一刺,慌乱地抽回手:“没事。” “手这么凉,身上冷吗?” 陆林钟撇开目光,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你可以出去玩一玩,晚上” 她没有继续说,嘴角的弧度凝滞在原处。 安槐序伸手理好陆林钟的发,温声说:“晚上我们,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陆林钟转身拿好包,背对着安槐序,浓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她走到门边,用力握住门把,竭力稳住自己的语气,嘴角刻意上扬:“抱歉,晚上可能有应酬,也可能有公务。” 说完,陆林钟逃一般地匆匆关上门,费力地撑在墙壁上。 安槐序不再继续擦拭头发,茫然地看着被陆林钟关紧的房门。她不是因陆林钟工作忙而产生不满,只是看到陆林钟这么疲惫的模样,她格外心疼。 陆林钟可能还在为她擅自辞职的事生气,她知道自己应该开口道歉,可她还没机会把对不起几个字说出来,陆林钟就拒绝她出门了,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往常那样从容。 细小的水珠顺着发尾落在安槐序的睡衣上,浸湿了一小片。即便屋里开着空调,睡衣上湿掉的那一团仍就变得又重又冷。 “陆总?”走廊尽头电梯口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陆林钟惊惶地抬头,冲白婧笑笑:“走吧。”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较之前疲惫,眼尾还微微泛红。 “陆总。”白婧小跑追着陆林钟走进电梯,“您是不是没有吃午饭,我这里备了杂粮饼干,还有小面包,您需要吗?” “谢谢,我不饿。”陆林钟挽起一个不带情绪的笑容,走进会议厅。 一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散会后,陆林钟推掉了应酬,锁上门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她没办法回住处面对安槐序。 安槐序即便已经准备好了一纸离婚协议,却依旧会在她打碎了玻璃杯后关切地检查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温柔果然是最锋利的刀,逼得她落荒而逃。 窗户蹿进来一抹凉风,陆林钟掩唇轻咳了咳,她拢紧身上的衣服,从成堆的材料中抽出一个文件夹,强迫自己专注工作。 即便她现在能接受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是个失败者,也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比如不徐不疾地接过安槐序的离婚协议,宁静平和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以最优雅从容的姿态结束这段婚姻。 心口剧烈地起伏,胸腔里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像有人拿了一把钝刀在撕扯她汨汨流血的伤口。 握在手心的笔无力地松滑出去,在文件上划出一道墨印。陆林钟枕着双臂伏在桌上,看着窗外,任凭思绪漫漫。 窗外飘着雨,天黑了。 路灯亮起来,雨停了。 挂钟的时针指向了数字十,陆林钟从中午到晚上没有吃任何东西,身体已经开始抵抗她不规律的饮食和作息,胃部正隐隐作痛。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拉开抽屉翻找药瓶,抽屉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才想起药瓶昨晚被她带回房间了。 陆林钟嘴角浮起苦涩的笑意,让人难受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件。 她喝了一点温水,胃部的不适得到短暂轻微的缓解,陆林钟靠着椅背渐渐起了困意。 “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 陆林钟强打精神伸手拂了拂滑落在肩前的长发,“请进。” 门外的人转动门把手,锁却迟迟没有弹开。 陆林钟打开门上的反锁按钮,拉开门,看见安槐序站在门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陆林钟脸色白了白,仍挽起唇:“你怎么来了?” “我——”安槐序抬眸看她,陆林钟背过身对着她。她不知道陆林钟今晚要应酬到什么时候,只好跟林于岑联系要到了白婧的电话,她问了才知道陆林钟散会后根本就没有参加应酬,而是回了办公室。 “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还有工作要忙吗?” 陆林钟背对着她,按住面前摊开的文件,低声应了句:“嗯。” 灯光把她颀长的身形勾勒出一圈金边,让人无法逼视。安槐序迈开左腿,又退了两步:“那我等你,好不好?” “你先回去吧。”陆林钟指尖用力地搓了搓A4纸的一角,“我可能,可能会很晚。” “没关系的。” “不了”陆林钟的肩膀微颤,像在极力地克制着某种情绪。 “我在这等你。” 陆林钟迅速把文件夹盖上,拿起包,说道:“走吧”。 安槐序跟着陆林钟走进电梯,从反光镜里看她。她比中午要憔悴,脸色苍白,眉心微蹙,眼角泛红,平常颜色润泽的唇现在看起来也有些暗哑。 安槐序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疲惫虚弱的样子,即使过去她偶尔通宵加班,也不会这样。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陆林钟打开房门。 “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宵夜。” “嗯。”陆林钟说,“你吃吧,我想洗澡。” 安槐序嘴唇动了动,看着陆林钟拿好衣服走进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