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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桂芝 第131节

    “大婶,我想打听一下这私塾的情况…”

    这位大婶显然常遇见这种情况,说的都是桂芝想听的,

    “王秀才是十五年前中的秀才,教书很有耐心,在他这里读书的学子有五成能考入信陵书院…”

    ‘这人莫不是个托’桂芝心里嘀咕。

    田树满看着那紧闭大门的院子若有所思,父女二人绕着信陵书院往东而行,夕阳把父女俩的影子拉的老长,

    “爹,我想让小石头进京读书。”

    小石头已经七岁了,已经到了入学读书的年龄,田树满本来打算是送到邻村老童生家里先读两三年,

    “我想等他十岁直接送书院读书。”

    “太晚了!”

    桂芝摇头不同意,

    “爹你可知道那老童生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出了几个秀才?”

    田树满不语,不多不少一个没有,那就是周围村里送孩子去识几个大字的,他自己都没中个秀才,如何能教出个秀才来。

    看出父亲心思有些晃动,桂芝继续劝道,

    “爹,你看京里大户人家孩子启蒙都从五岁开始,小石头有你每天早晚督促着已经识了不少字,他到京城的私塾读书完全没问题,若是放在家里就是浪费时间,万一被周围的人影响耍滑了不爱读书了咋办?”

    田树满还是拿不定主意,

    “这周围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被别的孩子欺负?”

    “我们先要打听下周围私塾的口碑挑个好的,再说若是有人欺负小石头我们可以换私塾,没的任他被欺负的道理。”

    小石头又不是被娇惯的孩子,平时在家帮着程氏算账安排活计很是井井有条,除非遇到那种不讲理的小霸王,一般孩子他还是很会相处的,田树满显然也被女儿说动了,

    “回去问问你母亲和小石头的意思,总要小石头愿意才行…”

    “小石头归我劝,你劝我娘就行。”

    哄孩子嘛,桂芝拿手的很。

    马上就是端午节了,京郊农田里的小麦已经进入了收割的倒计时,端午节一过,这麦收就要陆续开始了,桂芝家里地虽然不多,但每次农忙她都是在家里帮忙的。

    铺子大门一锁,田树满带着女儿先去了姑姑家给了姑夫一把钥匙,马上就麦收了,这铺子就等麦收后再收拾,这几天孙木匠就得空先备备料打些小物件。

    田桂芝在自家院子门口下了车,就看见隔壁院子门大开着,田树根的母亲坐在门口哭丧着,

    “人家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们家这倒好,媳妇还没进门就撺掇着分家,真是个丧良心的。”

    周围一个看热闹的热都没有,桂芝抱着自己的包袱快速冲回了自家院子。

    田树根明天就成亲,现在自己的新院子里收拾呢,他爷爷奶奶大伯大娘一家子都在,树根爷爷恨声道,

    “过几天麦收我还是拿棍子去抽他们,不管怎么样那口粮他们必须自己种自己收拾。”

    “这个先不说了,主要是明天树根成亲他们肯定会来吃酒,我就怕他们闹的不好看。”

    “等会你这个当娘的去狠狠说一说他们,我算是琢磨透了这俩懒货了,你不狠治不了他们,他们最怕什么?明天敢下树根面子,树根以后就当没这个爹娘,那院子再也不踏进一步。”

    田树根娶的媳妇是本村的一户外姓人家,就是这几年一直帮田树满种地收粮食的曹雄的meimei,曹丫丫。

    即便是个外来户也看不上田树根的家庭啊!

    田树根父母是全村的笑柄,当年那么一闹,更是十里八乡的笑柄,田树根的婚事愁煞了他的祖父祖母,打听了多少人家都一听就摇头,田树根再能干有什么用,那对父母就是个无底洞。

    曹丫丫是田家庄这批女孩子的佼佼者,长的俏丽又能干,两年前就到了说亲的年龄,不说周围村子,就是本村小伙子都有上门提亲的,可她就是不应,眼看一个年过去了,又一个年到了,她母亲就着了急,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女儿这明显是心里有人了啊!

    听闺女说想嫁给田树根后,从来没打过闺女的母亲都动了手,过后摸着那红肿的印子苦口婆心,

    “这人再好公婆不好也不能嫁。”

    天真单纯的曹丫丫没把公婆当回事,反倒劝母亲,

    “娘,我嫁在本村你天天能看见我,你以前说不舍的我外嫁都是骗我的不成?”

    曹雄曹壮兄弟俩认为肯定是田树根骗了自家天真的妹子,逮着个机会把他给揍了个鼻青脸肿,并放话道,

    “虽然我们平时是兄弟,但是敢打我妹子主意就是不行。”

    田树根抹抹鼻子流出来的血,这是哪门子拿我当兄弟?不过自己挨这顿打也值得,曹丫丫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干姑娘,他本来想都不敢想的,说实在的他内心有些自卑和敏感,即便这些年他努力干活赚钱,可幼时的伤害一直在心底,他都不敢奢望有女孩子会嫁给自己,所以他听到曹雄一说让他离meimei远点什么什么的,他都懵了,一点都没想着还手,就那么傻傻的挨了顿胖揍。

    田树根能抓住田树满这个邻居大哥让自己过成现在这样,就是一个擅于抓住机会的人,这种时候自卑就一跑而光,回家把脸一洗就跑了祖母家,让她找媒人上门提亲。

    田树根这些年钱真没少挣,他祖父拿的那部分钱都给他慢慢置办了木头石头,给他起了个新院子,而这边挣的钱他也不往回家拿,那把小锁根本挡不住贪婪的心,事实也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年底时他那好父亲就撬了窗户进去翻过他的房间,但是一文钱都没翻到,在院子里跳着脚朝着田树满的院子骂了半天,最后邻居听不过去把他父亲喊过来才消停。

    田树根特佩服田桂芝的赚钱能力,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早就托桂芝给他在京里买了个小院子,待媒人摇着头说曹家不同意后,他从房梁上翻出了那张房契到了曹家,待媒人第二次登门,这亲事就定了。

    都是本村的,婚事也办的简单,端午前三天田树根就在新院子里成了亲,那隔壁的邻居就是曹家,所以曹丫丫的母亲是又气又喜。

    喜宴也不分男方女方家了,都集中到一起热闹吃了,田树根给两个舅子敬酒时已经喝的有些醉了,

    “还要感谢大哥二哥,没有你们揍我我都娶不到丫丫。”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等他带着丫丫回门吃酒时,那两个舅子坐凳子时都有点歪。

    端午节过后,田桂芝就忙着做折扇,有前几年木折扇打的基础,今年这竹折扇做起来就很顺手,田树满的折扇采用的是流水线作业,开竹子,打磨扇骨,糊扇面,装扇钉,验货装袋,一样一个小屋子,这个新院子成了一个作坊。

    装到竹箱里的都是白扇,上面的标签上都是红色的印章,‘红木扇’‘毛竹扇’‘墨竹扇’简单清晰,这些都是送到以前的老代卖铺子的,以李记杂货铺为主,再就是田树满新交的几个好友铺子,这几年京城里卖折扇的铺子越来越多,种类也多了不少,只有田树满家一直都只出白扇,简简单单,钱也没少赚。

    只是今年有了变化,以前别人代卖,他们自家人是不沾扇面的,现在可不一样了,田桂芝不但自己在上面作画,田树满也被女儿安排着画了一些。

    还有那晾着的黑纸、红纸,糊到折扇上也很别致新鲜,用桂芝的话说

    “卖不出去起个衬托也是好的。”

    女儿说的都是对的,田树满坐在桌前认真的在折扇上画年画,桂芝就画着自己的儿童画风,边画还对小石头忽悠,

    “等你的成绩拔尖了,你的折扇、你的背包都会被小伙伴们争相模仿的,姐的这两样买卖可就靠你了。”

    小石头有种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点着小脑袋很是认真,

    “放心吧大姐,我一定可以的。”

    忙碌的麦收过后,田树满去了一趟老宅,赶巧碰到三郎一家三口也在,他们也是赶回来麦收后准备回京城,三郎看见大哥也很高兴,

    “大哥,我才置办了个院子,等搬家时你和大嫂孩子们都一起来认认门。”

    “好的,正好我来也来和爹说一声,我在京城又置办了个铺子,等开业你们也来给我捧捧场。”

    “恭喜大哥了,到时候我们一定去。”

    三郎听了只有羡慕的份,京里铺子多难得他如何没数,不说买,租都租不到。

    三郎一家赶着回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麦子他们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就托给父母照看着,等他们搬了新家再回来拉走。

    “大郎买铺子手头钱可够?”

    田兆升放下手中的烟袋锅子问道,周氏在旁边不安的动动身子,她家里的钱都借给三郎买房了,这大郎要开口咋办?大郎家里是赚钱,这几年就买了个山头,手里几百贯是有的,但买京城的铺子肯定不够。

    “当时那铺子人家等着用钱,我从舅舅那里借了一部分,他这两年没啥花用也不急着还。”

    田树满当然不会说自己和闺女凑凑钱就够了,该哭穷还是要哭穷的。

    “那就好,那就好。”

    田兆升高兴道。

    “爹,小石头秋天读书我想送他到京里读。”

    田兆升心里一震,过年时大郎可不是这样说的,

    “可是你舅舅要接过去亲自教?”

    “他这段时间忙的很哪里有空,”

    田树满摇头,

    “我这次新买的铺子离信陵书院很近,周围有几家私塾,我打听过了他们七月份也收新学子,我就想让小石头住在铺子里。”

    周氏在旁边听的眼睛放亮,

    “大郎,京里束脩和咱们这里相比如何?”

    “我打听过了,贵一倍不说,那边的笔墨纸砚一年的花销也比咱们乡下多。”

    周氏尽管心里很急切,可她现在能压住事了,只笑着说,

    “那也还好,再说桂芝一个月也有一半在京城,有她照应着也放心。”

    田树满回家后有些心事重重,和闺女说了自己的担心,

    “你奶奶估计想让七郎也去京里读书,你说咋办?”

    桂芝倒是没当回事,

    “爹,平时小石头和七叔就玩的好,一起去读书也没啥,就是要看爷爷的态度,束脩还有在京城的花销他要是都说明白,两人做伴挺好的。”

    程氏也没意见,

    “其实我本来还担心来着,若是小石头进京读书,七郎不去的话两个人会起嫌隙,他们早就约好了一起读书的。”

    两个孩子差了一岁半,七郎去年不肯去读书说是等着小石头一起,现在小石头要是进京撇开他,怕真是要恼了的。

    田兆升都没等多久,当天晚上吃了饭就牵着七郎来了大郎家里,

    “七郎听说小石头要进京读书非要跟着,也不知那边收不收,若是能收的话能不能让七郎也去,住在你铺子里倒也不用麻烦别人,家里粮食现成的带些过去,要是请人帮着做饭,这钱我来出。”

    田树满听了心里挺舒服的,

    “我后天和姑夫约好了去收拾铺子,到时候爹和七郎跟我一起先去看看再定吧。”

    到了新铺子里,七郎转了一圈都不想回家了,这屋子可真宽敞干净啊!小石头也差不了多少,在去信陵书院和国子监外面看过后,你让他回去读书他也不肯了,他也想在这么宽敞的房子里读书。

    杜连勇就在信陵书院读书,他好多同窗都是这周围私塾出来的,这半个月就打听了到了三家教书好的先生,

    “杨先生去年中了举人,于科举上想再进一步,今年已经说不收新学子,邵先生年纪偏大些,教书时间长又很有耐心,还有一位李先生,他教过的学生都说他讲课很有意思,只是他也要参加科举,不知道教书的心思有多少。”

    桂芝有些懵圈,这怎么选?

    “不知道能不能去试听两节课?”

    “这个我帮你问问,应该是可以的,先生收学生也要看人的,不是送去人家就收的。”

    三家私塾是田树满带女儿去听的,田桂芝打扮成一个小书生跟着父亲坐在后面走了三家,最后父女二人各自写一个满意的先生,两人都中意年纪大的邵先生,桂芝的理由是,

    “毕竟教了二三十年的书,《论语》《千字文》讲解的非常透彻,也能针对孩童的性情讲课,而且他的学生最少,只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