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谢承走出机场就看到站在一辆旅游大巴车前的徐大伯，他的样子比自家离家的时候老了不少，但是看起来非常精神。身边站着一个样貌相似的十几岁男孩，谢承觉得有些眼熟。 村长徐建军和谢承父亲谢云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在谢云夫妻两意外去世后他就让谢承叫他大伯，在村里也一直照顾谢家爷孙两。这次听说谢承回来，他专门过来接他。谢承站直身体任由徐大伯打量，徐大伯在他心里就和亲人一样，这些年他在外边上学工作，早前老爷子还闹脾气不接谢承电话，都是徐大伯从中劝慰才让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 这次谢承准备回家，也是先和徐大伯联系后才敢和自家爷爷打电话。 “还记得吗？这是你二弟徐成和，今年十八刚高考完正等录取通知书，这个假期就让这小子跟着跑腿，帮着你干活。”徐大伯拉起谢承的行李走到大巴车前，一巴掌把自家小儿子推到谢承面前，“还不叫哥，当初阿承上学走的时候，是谁哭的稀里哗啦的。” “哎，承哥，那我假期就跟着你了！”徐成和跟自家老爹一个性子，表面大大咧咧但是为人亲和讨人喜欢。 “好，等你上学给你包个大红包。”一听名字谢承也想起来了徐成和这个小跟屁虫，还记得他小时候说话总结巴，现在也都要上大学了时间过的可真快。拍着他的肩膀夸赞道：“都快跟我一样高了。” “没有，我还没谢爷爷高。”提到谢爷爷，徐成和拉拉谢承衬衫衣袖小声说道：“承哥，我跟你说，老爷子可时髦了，前两年让我哥帮忙买了最新水果牌手机，专门拉了网线在网上冲浪，咱村网速最快的就是你家。” 谢承还真是没想到，又问他：“你知不知道老爷子平常上网都干什么？” 谢承决定要先打听好老爷子现在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 “王者农药，我还和老爷子一起打过游戏，老爷子黄忠贼溜！” 谢承扶额，老爷子平时不耐烦接自己电话，不是是因为在玩游戏吧？ 徐大伯开的是村里旅游大巴车，路过不少私人游客都在询问能不能坐车，反正也是顺路，不耽误事。 谢承让徐大伯和游客们商量，把行李箱放好，带着新上任的小跟班，去了附近购物中心。 给爷爷买了电脑还有最新游戏设备，看到徐成和发亮的双眼，谢承好笑道：“要是假期好好帮我跑腿，等开学我也给你买这一套。” “这一套下来好几万太贵了，承哥你不用这么破费。”徐成和挠挠自己的板寸有些不好意思。 “就当我是你亲哥，客气什么”拍拍徐成和的头，心里感慨着孩子的懂事。之后谢承又在商场给老邻居们买了些礼物和新鲜水果，这么多年没少帮自己照顾爷爷。 谢承一家是从爷爷的上一代人开始住进村里的，没什么亲戚，只有一些老邻居要多走动，而且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多送些礼物一些闲言碎语就能免则免。 毕竟谢承小时候可没少听村妇们说谢家的闲话，他奶奶是下乡知青，后再和他爷爷相恋结婚，生下谢承他爸谢云。 本来一家人生活的挺好，谁知道她却抛弃丈夫孩子独自回到城里，更是在之后几十年里没有任何联系。 也就是谢承爸妈因为救学校孩子被埋进泥石流后，那些闲言碎语才少了。 关于自己的性向问题，谢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等遇到合适的人他肯定会公开，现在提前打好关系到时候总能省下些麻烦。 到最后两个手推车放的满满，谢承让徐成和先把东西送到车上，自己又折返回商场。 星辰花的光芒已经恢复大半，谢承担心再次穿越，所以要提前备好装备。 刚才逛商场时候，他就注意到四楼就有几家售卖露营商品的店，可能是因为这里靠近天河山脉，喜欢冒险的驴友多，店里生意都不错。 谢承挑了个店走了进去，再出来时身上背了一个半人高的背包，之后又在超市买了一些食物和便携日用品，将整个背包装的满满的。 第9章 谢爷爷坐在客厅正对门抽烟，时不时朝门外大路上看。 两年前谢承喝醉给他打电话出柜，还说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想带回来让他看看。 当时他虽然气的骂了他，可还是不忍心说狠话。事后去买了个新手机，自己学着上网，也从网上知道同性恋很多都是天生的。 他还在心里宽慰自己：“谢承从小就有主见，就算是不喜欢女人也不会胡来。都给他出柜了，那对那个男的肯定是认真的，大不了到时谢承带人回来他不把人打出去。” 谁成想现在谢承一个人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徐婶子拎着刚摘下来的一篮子菜走进谢老头家，“谢叔，老徐他们到家都晚上了，您在这等着多累，先回屋休息我来给他们准备吃的。” “我才没等那臭小子。”谢老爷子闻言轻哼一声，斜眼看了看篮子里的菜，也没回屋晃晃悠悠到后边菜园。 徐婶子看着老爷子放桌子上的新鲜茄子豆角黄瓜，被他的口是心非逗的直乐。 整个天河村谁不知道谢老爷子最疼他宝贝孙子，打从那次意外没找到谢承爸妈，他更是把谢承捧在手心里疼。 也就是谢承上大学那年，老爷子生了几场小病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了，不想拖累孙子硬是不让谢承回家。 老爷子嘴上倔，谢承是心里倔。嘴上说不说什么，心里一直记挂老爷子身体。每周固定打电话到自家，又是寄钱又是寄东西托人照顾老爷子。 “不愧是爷孙了，都是一样的倔脾气。”徐婶子站在老谢家厨房，熟门熟路打开燃气灶，洗菜、腌制食材、切腊rou。 ...... 在盘山公路蜿蜒曲折，晃晃悠悠开了半天，下午六点谢承下次时只觉得晕、还腿软。 徐大伯知道谢承晕车的毛病，就让徐成和先把谢承送回家，自己开车把游客送到自家的农家乐里。 村子右边是山，左边是一条小河，河对岸是村里的田。 原本泥泞的土路现在是水泥路，小河边也种上了景观柳树。风一吹树叶的沙沙响带着夏日的蝉鸣鸟叫，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却让谢承猛然就放松了下来。山里天黑的早，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从村口走到最东头村尾，没遇见几个村里人，反而有零星游客拍照山景。 再往前走上小一个斜坡就是他家，正对着斜坡的是半开窗的杂货铺，左边是家里的大门，院墙不高能看到里面的二层小楼。 “可算是回来了！”徐婶出来关杂货铺的窗户，正好就看见谢承和自己小儿子就站在外边，连忙打了声招呼。 徐婶子话落就看到谢老爷子从堂屋走了出来，打开大门。 看着八年没怎么见过的孙子，谢爷爷眼中有些酸涩，终是软了话头抖着唇说：“先回屋休息。” 谢承没注意到他自己的嘴角自从看见家里房子就一直勾着，弧度非常自然。 晕乎乎跟在爷爷身后走进屋，五年前翻新后他的房间挪到二楼，面积大了很多，还有农村少有的独立卫生间。 谢爷爷看他躺下后就说要下楼看着饭菜，徐婶子端了杯热水上来，小声给谢承透底，“这屋平常都是老爷子亲自打扫，不让其他人进，昨儿我还看到他在给你晒被子。” 谢承鼻间都是棉被晒过阳光后好问的气味，想着爷爷这些年的独自生活，自责和愧疚的情绪刺激的他眼眶发红。 “回来就好。”徐婶子看着谢承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没多待。 谢承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被徐成和叫醒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堂屋的桌子上排满了一大桌好吃的，屋里除了徐大伯、徐婶、徐成和，徐家老大，比谢承大一岁的徐嘉祥带着他媳妇和刚满2岁的女儿也来了，空挡的堂屋一下就热闹起来。 “阿承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嫂子周婷婷原来住在镇上，这是你大侄女徐心媛，小名叫媛媛”徐大哥一看就是老徐家出来的男人，为人热气大方，看到谢承下楼就给他介绍起自己的家人。 谢承刚睡醒还有些愣神，呆呆的和大嫂还有小侄女打了个招呼。 周婷婷有些腼腆，应了声后就去厨房帮忙。 小侄女媛媛睁着又大又黑的眼睛，直愣愣看着谢承。半响从爸爸怀里挣脱出来，从自己衣服前面的小兜里拿出个棒棒糖，对着谢承奶声奶气道：“哥哥，吃糖！” 谢承被自己小侄女萌到，赶紧把人抱起来哄道：“我不吃，媛媛吃。还有要叫叔叔。” “叔叔！”奶声奶气的一声呼唤，然后谢承就感觉脖子上一紧，脸颊上也是湿乎乎一片。 小媛媛抱着谢承，用亲亲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叔叔，像只小猫一样十分粘人可爱。 堂屋众人顿时笑声一片。 直到大家都坐上饭桌，小媛媛也没从谢承身上下来，周婷婷十分不好意思想把自己女儿抱下来。谢承看着死活不松手的小侄女，笑着道：“没事，我来喂媛媛吃饭。” “小婷也忙了一天，赶紧坐下了吃饭。谢承从小就特别讨小孩子喜欢，喂饭这件事他熟。你也别忘了吃菜，婶子我可是跟着专门去学过的手艺，不比大城市里厨师做得差。”徐婶子把谢承爱吃的菜放在他面前。 村里大大小小开了四五家农家乐，算下来还是徐大伯家生意最好，除了徐家大儿子会招揽生意，徐婶子做饭的手艺更是活招牌，地锅鸡更是一绝。 说道农家乐，众人忍不住就讨论起谢承要开的青年旅馆。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是真弄不明白，也不知道那个青旅要怎么赚钱。听工程队的人说，你那房子盖下来少说也要一百多万，啥时候才能回本呦？”徐大伯说着也不是反对谢承。只是怕他刚回来就花这么多钱，到时候生意赔钱，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少不了。 “大伯你放心我这些年攒了不少积蓄。至于青旅的生意，您也别担心总不会赔钱的。”谢承很看好天河山景区以及画家村将来的发展。 而且为了防止一开业就没有客人上门，谢承做了一份宣传计划，跟着房子的建设情况一步步推广自己的独立青旅。 多喝了两杯的谢爷爷拉着徐大伯说起了山上开的那几家店，“这个青旅就挺好的，你看咱家周围几个老邻居在山上开了超市、画材店、农家乐。咱是后开始做生意的总不能跟他们抢，几十年邻居还做不做了？我家阿承有钱就让他折腾，是在不想老爷子我还有些家底，怎么都能让我们爷孙俩过的舒舒服服。” 说着谢爷爷还拍拍身上的口袋，表示自己很有钱。 看他的眼神明显已经喝大手上的酒瓶也没放下，一个劲给徐大伯劝酒，两个醉汉凑到一起吵吵嚷嚷个没完。 今天大家都高兴也没拦着他们，反正桌上酒不多再喝也就只能醉成那样。 大家和谢承聊聊他在s市的事，吃点饭菜，时间到是过的很快。 期间被谢承喂饭的媛媛，一直看着瞪大眼睛看着谢承的脸，错眼都不肯，最后竟然仰着头睡着，惹得众人笑开了花。 晚上散场，谢承帮爷爷擦洗一遍后放在床上，谢承犹豫着开口问起爸妈的事：“爷爷，爸妈留下的东西爷爷你放哪里了？我想看看。” “他们两个混蛋哪里留了什么东西，除了钱他们的宝贝都放到山里了，哪里是他们的秘密，没人知道！”提到谢承爸妈，倔了一辈子的老人还是忍不住湿了眼角。 谢承心中泛酸，轻轻给爷爷擦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庆幸爷爷一直记不的醉酒后发生的事。 哄着爷爷睡过去，谢承给他盖好被子。 怕他半夜酒醒难受，他拿了条毛毯准备在椅子上将就一宿。 心中思索着，看来关于爸妈的疑惑暂时没办法解开了。 第10章 山里的早晨安宁中带着烟火气，五六点天蒙蒙亮，公鸡已经开始打鸣，连带着村里的狗也跟着一起叫。 早起做饭做饲料的人家，还有准备上山游玩的游客们的议论声，嘈杂却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随着天色明亮澄澈的太阳升起而传播的更远。 谢承醒来先是推开正对后山的窗户，入耳的是树林里的鸟叫声，自家养的鸡饿着肚子咕咕啄食的争吵声。 没有了城市里的喧嚣，空气中宁静安详的气息让他有些愣神。 时间太早，还没到谢爷爷起床的时间。 谢承洗漱后走进自家厨房，他已经忘了怎么用老式的柴火灶做饭，好在厨房里还有电磁炉，一锅粥两个炒青菜，再加上爷爷亲手腌的小咸菜，一顿简单的早餐就准备好。 爷孙俩吃了一顿安静的早餐，八年时间带给一老一小最大的变化是外貌，一个长成青年一个越发年迈。 但是不变的是亲人间的感情，谢承觉得这样就很好，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吃完饭谢爷爷去后院伺候鸡鸭，谢承被赶到前面收拾杂货铺。 老谢家杂货铺经营二十多年，地方不大但是针头线脑、蜡烛火柴、零食饮料什么都有。不过随着近几年村里开起的现代化超市，杂货铺慢慢的就没了生意。 谢承整理旧货的时候发现，爷爷已经半年多没怎么进货，用了几十年的实木货架上东西所剩不多。 先把已经过期的零食饮料放到箱子，准备一会儿丢掉。整理小仓库存货的时候，谢承找到了几十年前的老物件，甚至还有个柴油发电机。 “你看看还有啥能用的，剩下都扔了。”谢爷爷抽着旱烟杆走近，在摆满整个院子的老物件里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