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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的摆设依然没有变,中央有一口天井,四个方向皆种着一棵树,脚下是厚实的泥土,应该是由于常年踩踏形成,墙上都铺着不知名的植物,上面还挂着各种工具,奇形怪状,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同时,四边的长廊上摆着很多小盆栽的植物,倒也是他不曾见过的。 说起来,这个院子就像是长安城里的街坊,但是内部的布置却是让人耳目一新,四周的柱子上还刻着一些图案,高一点的地方还插着匕首短刀之类的器物,看起来就像是异域人为了防止野兽入侵而做出的石柱。 我们要去哪? 去见我的婆婆。 拂月就这么一句话,却让张季迢开始浮想联翩。或许是拥有着高深法力的德高望重的女人,掌管着这个部落的一切事物,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呼风唤雨。 走出院子之后,就是那条长长的街道。 白天的街道上不似夜晚无人问津,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臂弯里带着一个篮子,有的左手牵着小孩儿,有的三五成群结伴出游等等,总之,热闹繁华,这景象,倒是有几分相似长安城里的街市,只不过的是,这旁边并没有店铺,只是回家的人都会经过的一条巷子。 拂月牵着他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张季迢总觉得自己成为了目光交集的地方,他总感觉别人在看着他,甚至有人在他们后面说着悄悄话。 拂月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对着跟他说话的人点点头,张季迢则浑身难受,轻轻摇了摇他,问:你觉不觉得好像他们在看我们? 拂月眼睛都没眨一下,道,他们对你很好奇。 这是真话,但是张季迢总觉得,也有一半的原因是他牵着他的手,人们应该觉得这个挺新奇的,毕竟他也只见过女孩儿们牵着手出去,没见过男孩儿牵着手走在路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年了!话说回来 拂月,你多大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拂月明显是不想回答,抓紧他的手,道:马上快到了。 张季迢猜测了一下,他应该是不好暴露他的年龄,要么就是对比他的脸显得太小了,要么就是太大了。依张季迢猜测,应该不会是太小了,因为无论怎么看,他都显得非常稳重,说话也不像是黄口小儿说出来的话。那应该就是大了。 张季迢觉得,应该到了而立之年了。 转过几个弯,拂月带着他进了一座院落。 这座院落明显跟他出来的那个不一样,没有过多的装饰,除却中央有一口一模一样的天井和四棵树外,其他地方都是简单而不失雅韵,格局差不多,但是相比较起来,显得更加冷清了。 张季迢还在心里猜测这个婆婆到底会生得什么模样,这时候,他就已经被拉进东厢了。 一跨进东厢,引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圈熟悉的蜡烛,但是这屋里的蜡烛跟拂月屋里的不一样,燃烧起来竟然没有黑色的烟丝,倒是一股好闻得味道,张季迢记得,这是与拂月身上的清香是一样的。 面前,一个身着藏色裘衣的老太正盘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书卷在细细端详,像是不曾被打扰过一般。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深刻,但是仍掩不住眼中的神采奕奕,看起来精神好得很。 拂月松开他的手,上前小声说了什么。 老太抬起头来,这回张季迢总算是看清了她的面容,即使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尽是柔和,一点没有威严的意思。 张季迢刚露出一个笑脸,这时,老太开口了: 张季迢?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也会说汉语,于是点点头,不忘问好:是。婆婆好。 老太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语气却温柔得很: 我是听拂月月说,才知道你,你过来。 老太向他点头,让他上前来。 张季迢看了一眼拂月,这才敢踱步上前,他总觉得这个老太不简单。 你是个读书人? 一句话就看出了他的职业,张季迢在心里默默感叹,不过也是,这中原有几个不是读书人? 是。 进了这里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这问题看上去有些随意,但是却深入人心,回答这个问题是很危险的。 张季迢没有思考,笑着答道: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家族。 老太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扶着他,张季迢受宠若惊,但是表面上很镇静,一脸诚意。 看你这孩子挺真诚的。 就凭着刚才几个问题,老太就相信他是真诚的,或许真的是阅人无数。这年纪的沉淀也不是说能有就能有的,大可是年轻时候经历过太多。 张季迢道谢,边看向拂月那边,只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也无话语。 真是不可爱。 不知道上次他笑是因为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很少见的情况了。 拂月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没做其他。 我们这里从来就没有客人,你可是第一个,可别让我失望啊。 这句话一抛出,他就算是再傻,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