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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刘二婶又送来了一些酸菜和米酒,老陶高兴得不行,说要出去钓点鱼。 “其实就是找个借口吧,老陶住这儿有哪天不去钓鱼的吗?”何雪吐槽道。 “还是有区别的。”陈进很有经验地说,“有酸菜的时候,老陶一定钓得上鱼。” 于是老陶刚提了钓具出去,大伙已经开始想象晚餐流口水了。虽然是常吃的菜,但似乎怎么都不会吃腻。就算只是清炒的酸菜,郁清也能就着多吃一碗饭。 但是想到酸菜和鱼,郁清也流口水了,他得去摘一把紫苏备着。刚到菜地,就听三头犬“汪”了一声。 郁清一看,有个男人在院门那探头。巧得很,这人他见过。可不就是那天在桥边发呆的青年吗? “你好。”那人腼腆地打招呼,“我舅妈说你这儿可以住店。” 郁清才知道,他是刘婶的远房侄子,覃易。 “家里总唠叨,烦。”覃易无奈地说。“我跟她说去朋友家走走,你别告诉她我在你这儿,成吗?” 人家出门也跟家里人打招呼了,再说也是个成年人,郁清没什么不可以的。 覃易便一副放松的样子,先进屋去了。 他为人木讷,看起来比较呆,就连陈进也苦恼地表示跟他聊不动——“明明是同届毕业的呢。” “有些人就是不爱聊天嘛。你就放过人家吧陈进,村口那么多大爷大妈还不够你唠嗑的呀。”何雪一有机会便呛他。 陈进还委屈:“我长了嘴就是要说话的啊。” 何雪戳他:“让你闭嘴一小时难受不?” 陈进:“难受。” 何雪:“那别人听你说话一小时,就跟让你闭嘴一小时一样难受。你记着啊,下次要跟人唠多久,就先自己闭嘴多久,公平晓得不?” 陈进乖乖闭嘴去了。 覃易弱弱道:“没、没关系的……” 何雪道:“你别客气,不想听他废话就赶紧的打断,别为难自己。” 覃易叹气道:“也不算废话,是我不会聊天。” 何雪:“……” 覃易不仅呆,还有点丧。听说他虽然和陈进一样才毕业一年,但是已经换了十几份工作了,但都干得不久,很快就跳槽了。 刘婶为此还抱怨:“说是外边工作老受打击,不知道到底干什么好了,干脆回家来找块地种田算了。这孩子,家里从小就宠着的,哪会做什么农活哟,细皮嫩rou的,稻子不会割,拔个花生能摔个屁股蹲,捉个鸡撵得满院子跑。” 郁清想了想,不好意思道:“那不就是我吗?” 刘婶哈哈笑道:“那哪能一样。你是一线伤退下来的老兵,他是才上阵的新兵。” 郁清:“诶,我老了啊……” 刘婶赶紧道:“不老不老,打个比方。” 郁清聊着,感觉到上方有视线,就知道覃易八成在偷看呢。不过,他也没告诉婶子覃易在自己这儿的事。 等二婶走了,覃易才下来,道:“谢谢你啊。” 郁清则问:“你真想回来种田了?” 覃易丧道:“也就是想想,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郁清:“年轻人多点想法挺好的。” 覃易这才笑道:“说得好像你不是年轻人似的。” 郁清晃了晃自己的保温杯:“嗯,我是中老年轻人。” 覃易叹:“我还挺羡慕你的。” 郁清道:“你也可以,实在不知道做什么,要不暂时休息一下吧,也许哪天你就呆不住,自己想出去闯了。” 覃易又坐着发呆,半天才道:“如果一直碌碌无为,没有什么晋升的可能,永远在最底层,你也会一直做下去吗?” “那你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 “我没有什么喜好。”覃易又丧了起来。“我好像做什么都可以,但是都做不到最好,特别废物。大家念一样的书,做一样的工作,受一样的挫折。别人越做越好,越挫越勇,我就是停步不前,一不小心还一蹶不振。” “我找不到自己可以驾驭的事情。我妈还说,后悔送我读大学了,读了太多书,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就跟她说,那我回来种地吧。她又生气……” 郁清静静听着,最后道:“那你可以在我这儿种几天试试。” 于是这两天,他就跟着章树打下手,做菜。一开始他还小心翼翼的,防着二婶突然过来串门看到自己。但后来渐渐地忙起来,完全忘了这回事。 因为要帮忙晒制蘑菇,他和陈进也开始有了话聊。 “卖蘑菇??卖给谁?而且我这量也不大啊。”陈进挠头道。 “就是量不大,所以走精品。”覃易信誓旦旦道,“你这个蘑菇,泡开后香气刚好,不像别的会完全遮盖主菜的味道。而且吃了……怎么说,让人有种心情很放松的感觉。现代人不管有钱没钱,很多都有一种焦虑感,你这个绝对能卖得……什么?这个价格太低了!你得定位客户,卖给识货的,比如像老陶这样养生的行家,懂行的高端酒店……” 老陶给他说得美极了:“哎说到我心坎了,我还以为就我吃了有这种感觉呢。” 郁清当然知道,因为这蘑菇是陈进闲出来的啊!满满的都是“我太闲”的情绪。 陈进头一回让人给说懵了自己插不上嘴,他本来脑子就跳脱,也容易说服,立刻兴冲冲地要做蘑菇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