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沙拉赫，特雷亚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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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拉赫想不到，在他下定决心之后没过多久，他便能再次见到希尔。只不过这一次，沙拉赫满心希望他还是没有见到希尔的好。 希尔被合金支架固定在倾斜四十五度角的金属台面上，脑袋上架着台不知名的仪器，显然正在试图刺激他做什么事情，遭到了希尔的抗拒。 希尔起初没有发现渐渐透明的一侧隔离墙后面的沙拉赫，只是一个劲儿的尖叫和嘶吼，告诉黑泽尔他很痛苦，无法达成他所要求的目标。 “我做不到！” 希尔痛苦的在实验停顿的间隙冲着面前黑泽尔的投影嘶哑的悲鸣。 “我不是暗影王国的克隆体，不是他们的士兵，甚至没有接受过任何够专业的精神力训练，你怎么能指望我做到你说的那些事情？那不可能！你再刺激我也没用！不能就是不能！” 黑泽尔转转笔，淡淡的下达命令。 “你做不到？这怎么可能呢，我亲爱的1036号。你瞧，昨天的试验中，如果不是你彻底昏死过去完全不理睬我的诱导仪，我就能够让你完成我的目标了。而今天……我想你应该休息得够好了，现在，给我继续。” “我办不到！” 希尔哭了出来，手指痛苦的抠着身下的金属台，在上面留下又一条血痕。 “哦，那么我只能遗憾的换你的好朋友上了。” 黑泽尔耸耸肩，在控制面板上点了几下。 承载希尔的金属试验台换了个角度，让希尔转向隔离墙。对面的隔离室里，灯光接连打开，照亮了沙拉赫担忧的面孔。 希尔这才看见沙拉赫，银色的眸子里顿时充满了惊慌和不安。 “你答应过我不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的！”希尔冲着黑泽尔嚷嚷道。 沙拉赫听到希尔这样说，顿时明白黑泽尔又背着他跟希尔达成过什么霸王协议，立时拿眼睛狠狠的扫过去，一面快速在心中谋划着怎么才能让希尔既不为他的离去做出什么不该做的冲动事情来，又能让他乖乖的听第一骑士阿格里奇的话，赶紧把自己潜藏起来，逃离黑泽尔的继续折磨。 黑泽尔没有给他时间考虑清楚，只是挥挥手，两人中间的隔离墙便再次变成铅灰色，而后，电击开始，沙拉赫便除了痉挛和惨叫，没脑子去考虑别的问题了。 “不！住手！快点住手！” 沙拉赫隐约听到希尔的叫喊声，带着哽咽和啜泣。 “别这样……别这样对他！求你！我都做，我什么都做，我都听你的，别这样……别这样呜呜……” 沙拉赫想让希尔说不，想让他不要在黑泽尔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可是他现在除了倒在地上发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两人间的隔离墙再次恢复透明，沙拉赫能看到希尔脸上的泪水，他在喊着什么，可是沙拉赫听不到。黑泽尔关闭了两边的通话器。 “很好，让你的朋友去休息，我们继续吧。” 黑泽尔满意的说道。 希尔眼睁睁看着囚禁沙拉赫的隔离室沉入地板，消失不见，眼前被泪水模糊。 沙拉赫……沙拉赫…… 希尔从凌乱的意识海中探出细细的精神力触须，向着沙拉赫消失的方向无助的伸展，随即被接踵而至的痛苦打散。 谁来……救救他…… 沙拉赫在那之后很久才缓过来，然后，义无反顾的拿脑袋狠狠撞上墙壁，迫使自己陷入短暂的昏迷。 “阿格里奇！阿格里奇？出来！” 沙拉赫疯狂的冲着虚空大喊大叫，呼唤神出鬼没的第一骑士的幽影。 幽幽的叹息声传入耳廊，第一骑士的虚影随声显现。 “你什么都知道！” 沙拉赫嚷嚷道，对于骑士之前的隐瞒表示了愤怒。 “你知道黑泽尔利用我让希尔妥协，你知道他都是怎么对待希尔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格里奇沉默了片刻，轻轻答道：“告诉你又如何，你能怎么办？除了在希尔面前杀掉自己让他更加伤心绝望以外，你还能做什么？” 沙拉赫呼吸一窒，眼露绝望之色。 阿格里奇叹息着继续：“我很抱歉，我如今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持我离开这里去寻求别的援助，所以，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希尔很聪明，他学得很快，只是心太软，没法舍弃你自己躲起来，而我也不可能去逼迫他。他现在的精神力处在非常危险的阶段，我怕我如果硬逼他潜藏，会把他逼疯。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那你帮助我们，帮助希尔，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沙拉赫直白的问道。 阿格里奇抬起头，正视面前的佣兵。 “让希尔——我的兄弟能够继续活下去，以及，复仇。” “你想让希尔成为你的复仇工具么？！”沙拉赫吼道。 阿格里奇摇头：“能成为工具的将会是存有他的部分记忆的他的复制体，而不会是他的意识本体。”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沙拉赫打断他的解释。 阿格里奇眼中亮起光。 “我想你明白。我答应过你，给他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这个承诺，绝对不会被打破。” 沙拉赫几乎哭出来：“你是说他的复制品么？可对我来说，那毫无意义！” 阿格里奇露出一丝笑容：“不，据我观察，情况恐怕没那么不乐观。我想，由于希尔本身的特别，他的本体很可能会被黑泽尔保存下来，继续作为制造复制品的父体，就和我一样。” 沙拉赫听到这里，才终于觉出些许希望来。 “希尔很……特别？” “是的，他的确很特别。” 阿格里奇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着他和希尔的那几次短暂接触。 “我觉着，他说不定比我诞生的年月都要早，所以精神力才会那么纯粹，纯粹到那么接近我们的父体……” 沙拉赫瞪大眼睛：“你是说，他是一代？！” 阿格里奇点点头：“八九不离十，所以才会引来嗅觉敏锐的猎狗。” 沙拉赫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阿格里奇好奇道：“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我其实很想问问希尔他对于他的过去还记得多少。你知道他的来历么，佣兵？” 沙拉赫摇头：“我两年多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那样了，我想，他对于过去毫无记忆，抱歉让你失望了。” 阿格里奇耸耸肩表示遗憾：“那好吧，不是每个兄弟都能忆起过去的事情的，这没什么。” 沙拉赫犹豫了会儿，向阿格里奇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刚才看到……那个仪器……黑泽尔那个混蛋到底打算利用希尔做什么？” 阿格里奇发出一声冷哼：“他想利用外部接口侵入希尔的脑神经，从而掌控希尔的精神力为他所用，这简直是胡闹！痴人说梦！” 沙拉赫握紧拳头：“就算他掌控了希尔的精神力又能怎么样？希尔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这……我完全看不出这能有什么用！” 阿格里奇答道：“你知道霍迪尔军的终结者部队吧？” 沙拉赫露出厌恶的神情：“当然，那群半机械的魔鬼！” 阿格里奇接道：“那的确是群难对付的家伙，我也不喜欢他们。他们几乎不会疲倦，很难受到致命伤害，对宇宙恶劣的环境也能适应，作战能力和机动性极强，远远超过普通士兵。但他们有个弱点，就是没有异能者。 改造手术的失败率太高，异能者联盟不允许任何异能者参与进去，他们太珍贵了。” 沙拉赫恍然大悟：“你是说，黑泽尔打算利用你和希尔的基因，制造拥有异能的终结者？！” 阿格里奇点头并补充道：“并且是严格受控制的。亲爱的沙拉赫，你能想象终结者部队既有强悍的武力又有和暗影军团一般严密的配合和协调能力而且始终忠于他们的cao控者么？那将是场灾难，胜过当年的死亡军团。 霍迪尔共和国的野心已经够显赫的了，如果黑泽尔真的成功，这个世界各个势力之间的平衡必将会被再次打破，那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半个星际世纪之前的那场毁灭旋星帝国的战争已经足够让我们难过了，我和我的兄弟们可不想在还未找到我们的父体之前，再来一场。 我们都还想活着见到我们亲爱的父亲，我们还没有亲口告诉他我们有多思念他。” 阿格里奇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战争的反感和对父体的爱，成功打动了刚刚在战争中失去挚爱的沙拉赫，让他差点落下泪来。 阿格里奇感受着青年波动的情绪，小心的选择措辞。 “我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你在特雷亚失去了什么，沙拉赫，也知道你打算为了希尔牺牲什么。相信我，名为希尔的意识体，绝不会消失！” “你能保证希尔看到我死在他面前，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么？” 沙拉赫仰起脸，面上全是担忧。 “今天的事情我想你都看到了，黑泽尔很会利用这个弱点来迫使希尔就范，你怎么能保证希尔一得知我的死讯，就会放弃报仇躲进你帮他建立的秘密房间里去呢？我怕他……怕他会一心寻死。你要是仔细看过我的记忆就该知道，这种事情他做得出来，他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阿格里奇想起他匆忙中瞟过一眼的混乱场景，忍不住一阵头大。 “他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趁乱把他塞进去的。” 阿格里奇露出他的虎牙。 “他受了刺激肯定会引发精神力暴动，而那个时候，黑泽尔肯定也没功夫去关注希尔的反应，我就可以悄悄地潜入进去，把希尔的意识体，打包塞进房间里。而一旦他进入……啦啦啦！房门自动反锁，没学会技巧的希尔自己是打不开的，除非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我的兄弟们找到这里、发现他、发现我帮他建构的密室，才能帮他从外面把门撬开。 相信我，除了掌握这项技巧的我的少数几个兄弟，没其他人能做到。 这样，你觉得希尔够安全了么？我的保证足够稳妥么？” 沙拉赫对于精神力的运用的了解，并不比希尔多多少，所以，对于阿格里奇所述，只能咬住下唇，将信将疑的盯着他看。 阿格里奇无奈的摸摸额头，做出了进一步承诺。 “好吧好吧，被你打败了。这样吧，我答应你，和他一起进去，照顾他、陪伴他，直到能够脱出的那一天为止，如何？” 沙拉赫瞪大眼睛：“那不是希尔的意识界面么，你能进入？！” 阿格里奇有些不高兴了：“嘿！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跟他说上话，帮他建造安全屋的？” 沙拉赫脑子打结，随即想起有关暗影军团的一些传言。 “你们……我是说你和你的兄弟们之间，都能这样沟通？”沙拉赫指着脑袋指代精神力。 阿格里奇抓抓头：“也不是全部，但一部分可以，这个跟精神力本身的特质有关系。希尔运气好，正好跟我还算匹配。” 对于这一点，阿格里奇表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 精神力能够互相匹配协调一致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即使是在暗影军团内部也是一样。 阿格里奇觉得，自己能遇到希尔，或者说，希尔能够遇到自己，真的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 嗯，抱歉说这么粗狂的言语…… 沙拉赫这回总算相信了。他扑上前捉住半实体化的第一骑士，前后摇晃他，要求他，无论如何，在沙拉赫离开之后，要保护好希尔。 “如果可以，请带希尔去找他的哥哥吧，他爱他，虽然他现在不肯承认，但我看得出来，他真的爱着他哥哥阿尔维特。” 沙拉赫低声央求道。 “带他去找到阿尔维特，让他们重新在一起，别让他和我一样，独自死去。” 阿格里奇脸上的随意表情消失不见。 “以父体的名义和第一骑士的荣誉发誓，沙拉赫迪瓦，和我之前承诺的一样，我会像对待老家的兄弟们一般对待希尔，不让他再受任何委屈，像他的亲人一样接受他的全部，接受未来他的任何选择，并帮助他实现他的愿望。” 沙拉赫掩面啜泣起来，在心中呼唤已逝爱人的名字。 奥兰多、奥兰多，等着我…… 阿格里奇感受着那股悲戚和决然，不适应的离开了青年佣兵的潜意识，悄悄返回上层的隔离实验室，去继续观察他关心的少年。 试验台上的希尔再次陷入到深层昏迷当中，黑泽尔只得暂停实验，等待希尔的恢复。 “每隔两小时给他注射100毫克的凝神剂，他醒了就通知我。”黑泽尔向助手下达命令后转身离去。 阿格里奇愤恨的咬牙。 如果能拍桌子，阿格里奇现在一定会把桌子拍得粉粉碎。 凝神剂这东西，能够强行压制精神力暴动，却对身体伤害极大，阿格里奇现在都不确定希尔已经初显混乱的意识体还能挺住多久。 即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阿格里奇用膝盖想想都知道。 骑士隐没在隔离室的一角，悄悄的打量昏迷中的希尔，细细考虑在稻草将要压垮他的那一刻，该怎么从他狂乱的意识流中，将他的意识本体护住，强行带进安全屋里去。 希尔不会想到，他一心惦念着的沙拉赫，已经和阿格里奇达成了那样的协议。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