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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在曦泽怀中重重点了点头:从寿安宫出来那日,我就全部记下了,今日之后,更不会相忘!曦泽,你放心吧,放心去做你的天子,放心去治理你的天下,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今生今世,绝不离开一步! 曦泽闻言心头暖极,他松开云倾,带着如火一般的炙热与她对视,认真道:我知道,不能给你皇后之位,委屈了你,我也知道,不能专宠于你,也是对你的委屈,可是,云倾,你要记得,我这颗心已经给了你,就再也不会装下别人,不管她是谁,也不管以后无数的日夜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我的心中想着的念着的只会是你一个,我以天子之尊像你承诺,此qíng此意,至死不渝! 云倾心头满满都是感动,得君此言,这些日子苦苦的煎熬与等待,都是值得的,以后的艰辛也是值得的。云倾缓缓将曦泽的双手合在自己掌心,无比坚定地回望曦泽,一字一字道:此qíng此意,至死不渝! 承露殿内灯火明亮而绚丽,照得这一室,迤逦温馨,窗外一株海棠树在月光下,妖娆得夺人眼目。 子时即将到来之时,守夜的太监便拉动风铃,小心提醒着殿中的二人。 宫女适时为云倾捧来衣衫,待云倾穿戴妥当。 曦泽披着明huáng寝衣,闲适而随意地坐在g上,含笑道:传朕旨意,荣贵人温良聪慧,谨慎周到,晋封为美人,以示嘉奖! 云倾闻言,端正一福,认真道:臣妾谢皇上恩典!时辰不早了,皇上请安寝,臣妾先告退了! 然而,她才刚抬足迈出一小步,刺骨的疼痛从下面蔓延至四肢百骸,云倾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曦泽恋恋不舍地拉过云倾的手,云倾回望曦泽,只见他的眸底仿佛藏有神神秘秘的笑意,明明暗暗的意味令人捉摸不定,云倾不禁问道:怎么了? 曦泽嘴角衔着明媚的笑意,狡黠道:朕命绣房特意为你jīng心绣制了一件绯色长袖霓裳羽衣,明日就会送去桃雨轩,另外,朕还命人在未央宫的后面为你种了一大片桃林,三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桃林之舞,至今仍令朕刻骨铭心、念念不忘,你明天傍晚再去桃林为朕舞上一曲,就只有你和朕,如何? 云倾闻言,心头有止不住的欢喜淌过,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初次侍寝留下的痛楚男子又如何能晓得,于是只得低低道:臣妾已有许久不舞,生疏得很,皇上可否容臣妾练习两日?两日就好! 好,就两日,朕等你!记住,你只能独自一个人来!曦泽畅快地应了云倾,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云倾的手,目送她离去。 第63章 凤宫争锋暗立威 按照晋宫规矩,妃嫔首次侍寝后的次日,须到中宫向皇后行三跪九叩之大礼,以示尊卑分明。于是翌日清晨,云倾早早起身,来到中宫,跪在朝凤殿光可鉴人的玉石上,恭谨地向王宁暄行大礼,面色沉静,看不出一丝不甘与幽怨。如今的云倾早已退去十四岁光yīn的锋芒与稚气,生活的多舛已经教会她该如何适时地向命运低头才能让自己的路走得更长久更稳当。 王宁暄端坐在上首,保持着皇后的凤仪,含笑叫起:荣美人meimei,请平身!赐座! 谢皇后娘娘!云倾依然保持着恭谨,缓缓起身,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举一动皆依礼而行,不敢有丝毫僭越。 刚一坐好,又听王宁暄道:初次侍寝,必有所不适,你却来得这样早,本宫既欣慰又心疼,待会儿回到桃雨轩要好好休息、保养好身子! 她的声音一如往昔温婉镇定,威仪之外不失和蔼,云倾不禁在心中暗暗羡慕着王宁暄的稳重与风度:多谢娘娘关怀! 就在此时,嘉婉仪忽然出声道:恭喜荣meimei了,一举获封美人之位,当然,你救皇长子有功,皇上嘉奖你,你也是实至名归!以后啊你就是众位姐妹的典范! 她说得虽是好听,但也不免令后宫众人将眼光齐齐投向云倾,毕竟此次云倾一举晋封两级,后宫无人不关注。于此,云倾不禁转眸望向嘉婉仪,只见她今日穿的仍是那件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袍,风仪丝毫不减,面色依然娇艳,美目流转间,依旧顾盼生辉,仿佛落水一事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一般。云倾微微一笑,答道:嘉jiejie过奖了,其实臣妾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拼些笨拙的力气,听闻皇长子至今仍在g上躺着休养,可见臣妾其实也未能真正周全皇长子,说起来也是臣妾无能,实在当不起皇上与众位姐妹们的夸奖! 她答的越谦逊,嘉婉仪听着就越舒坦:荣meimei,你真是过谦了!我听说你这几日病好后,每天都会亲自做些点心送往灵犀殿看望皇长子,可见,你是真心疼爱他的! 云倾含笑回道:未能周全皇长子,臣妾心中有愧,一点点心根本算不得什么!倒是臣妾近来听闻宫中屡生事端,倒是有些惶恐不安!臣妾一直病着未能及时去绘雅轩看望嘉jiejie,还望嘉jiejie勿要见怪!不知,前几日的事qíng现在可查出些眉目了么? 嘉婉仪见云倾故意转移话题与众人的视线,也不再纠缠着承佑的事qíng不放:此事宫中虽有些风言风语,不过荣meimei不必担心,我已经将此事拜托给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相信有皇上与皇后娘娘给我做主,不日便能水落石出! 说着,她美目一转,望向王宁暄。 端坐在上首的王宁暄,闻言,徐徐道:这件事本宫已经jiāo由湘贵妃与静妃去查,不过,近来宫中鬼怪之流言盛行,不知是何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危言耸听?你们二人都查得怎么样了? 沈绿衣正要答话,坐在她对面的傅凝嫣抢先幽幽道:皇后娘娘jiāo代的事,臣妾怎么敢怠慢?说罢,转头对身后的风华宫掌事女官道,咏絮,将人带上来! 是! 须臾,便见风华宫的奴才押着三名宫女来到朝凤殿中央。 傅凝嫣冷冷瞟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向王宁暄禀报道:关于鬼怪流言盛行一事,臣妾顺藤摸瓜一路查去,便查到了冷宫,那些宫娥守在冷宫看管有罪宫嫔整日无所事事,最常打发时光的法子就是谈论后宫中近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qíng,捕风捉影,肆意猜测,危言耸听!这底下三人身为冷宫的管事,自然是脱不了罪责! 王宁暄望着跪在地下的三名宫人,正色问道:嘉婉仪落水一事,可是你们三人最早编出鬼怪作祟的流言混淆视听? 底下三人闻言,浑身颤抖,其中一名大着胆子,抬首回道:皇后娘娘明鉴,当时,冷宫中到处如此盛传,奴婢虽然偶有谈及,但那也是听别人说的,真的不是奴婢三人编出来的啊! 其余二人闻声,连连磕头称是。 傅凝嫣见状不禁皱起眉头,厉声斥道:放肆!这里可是中宫,岂容尔等qiáng词狡辩? 就在这时,对面的沈绿衣淡然出声道:既然源头是出在冷宫,那就不一定是她们三人,贵妃是不是太心急了?! 静妃meimei此言差矣!傅凝嫣不惊不怒,镇定地反击道,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流言的源头既然是冷宫,那么冷宫的管事不管是不是罪魁祸首,都要担责! 说罢,转头对着站在底下的琼华宫奴才吩咐道:来人,将她们三人拖下去拔了舌头,然后再送去慎刑司服役,所谓杀jī儆猴,本宫倒要看看,有了她们三人做榜样,还有没有人敢在后宫中散播鬼怪之语危言耸听! 是! 底下跪着的三名宫人闻言立刻大声喊冤:娘娘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 云倾望着在中宫一向谦和有礼、从不多言的傅凝嫣骤然发难,不禁暗叹傅凝嫣行事果决利落,这仗势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很快,那三名宫人就被拖出了众人的视线,而此时端坐在凤座上的王宁暄竟闭口不置一词,只是那暗暗紧紧握住的拳头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思,只见,她迅速向沈绿衣递去一个颜色。 沈绿衣立即会意,看来,果真如自己与王宁暄猜想的那般,流言是傅凝嫣散播出去的,为的就是今日借机在众妃面前立威。她紧紧盯着傅凝嫣,认真问道:贵妃行事当真是快而利落,真叫臣妾自愧不如!只是,贵妃自己也知道,这杀的可不是猴,那么光靠警示怕是难以切断宫中风làng。此事,恐怕也不能就这样潦糙收场吧! 静妃meimei说的是!傅凝嫣依然镇定万分,不过,流言之源头难以分辨得十分清楚,本宫之举不过是震慑后宫、替皇后分忧,然而,眼前的当务之急乃是揪出嘉meimei落水之事的幕后黑手,不知,此事静妃meimei查得怎么样了? 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三言两语便又瞬间将事qíng推回给对手,沈绿衣暗暗咬牙,仔细应付道:此事物证早已沉入清波湖,无可查证,又无人证,臣妾已经尽力在查,只是尚需时日! 傅凝嫣正yù出声为难,王宁暄适时打断道:既是如此,静妃你就好生去查,一定要揪出真凶! 沈绿衣闻言,立时起身浅浅一福: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云倾在一旁暗暗观察着局势,一句话也cha不上。她望着与沈绿衣配合默契的王宁暄,显然,王宁暄忌惮傅凝嫣身后的家族势力,联手沈绿衣共同对抗难缠的傅凝嫣。 就在这时,王宁暄仿佛有些乏了,朝众人挥了挥手,道:今日就到这,都跪安吧! 第64章 原作鸳鸯不羡仙 到了第三日,云倾穿上曦泽赏赐的绯红长袖霓裳羽衣,于傍晚时分独自一人来到了未央宫后的桃林中。 放眼望去,偌大的桃林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皆是看不到尽头,这桃林果真是建得足够宽阔广大。 远处,曦泽独自执酒一壶,信手自斟,闲适而惬意地躺坐在一条铺有薄毯的长椅上,含笑凝望着自己。 须臾,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丝竹声缓缓奏起。 云倾仔细聆听,不一会儿便分辨出这是自己在燕皇宫起舞时最喜欢最常用的《云上舞》,如果没错,曦泽第一次见到自己起舞时,燕皇宫中奏的应当就是这首曲子。只是,这样的小细节,他竟然还记得这样清晰,云倾只觉得心头一暖,朝他略点了点头,便和着清音晚风,在桃花飘零中缓缓起舞。 身上这件霓裳羽衣实在是jīng致华美无比,胜过云倾见过的任意一件衣衫。云倾最喜欢那对长长的水纱袖,只见它上呈绯色,然后渐渐变浅,直至最终水袖的末尾呈现出的是洁白的色彩,其质地绵柔无比,犹如孔雀的翎羽一般轻盈,云倾稍稍用力甩去,便将之甩得又远又直,翻身一个回旋,水袖于桃花瓣飞舞间在空中划过一个个环环相扣的圆圈,云倾轻轻屈膝,缓缓尾身于地,一双细腿在地上瞬间摆出一字型,并将水袖慢慢收回抱在胸前,身子随着低首尽皆渐渐俯于糙地上,倏忽,在不经意间,猛然向上甩开水袖,水袖犹如泉水喷薄而出,形成弧状向两侧散开,云倾露出迷人的微笑,大睁着美目凝望远处的曦泽,接着,她猝然起身,在风中再次舞动水袖,那身姿便犹如新生的枝条,想直便直得犹如松柏,想柔便柔得犹如金丝,一直一弯之间,媚骨天成,风姿无双。随着乐声奏入高cháo,越来越急促,云倾单脚支立起全身的重量,张开双臂,迎风旋转,一圈接着一圈,孜孜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