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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之前那些误会矛盾仿佛从未发生一般,夫妻之间依旧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你越是这样说,朕的心里便越是过意不去,即使朕明白你说的全是心里话,可朕听着就是觉得心头不是个滋味。曦泽忽然忆起那夜自己为着沈绿衣的事对王宁暄大发雷霆,越发觉得愧疚,想想,今日若不是王宁暄通风报信,也许自己此刻就不是在太庙仰瞻先人这般惬意了,还不知要如何生不如死的难过,其实朕那日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朕只是只是不想辜负绿儿,朕朕 他吞吞吐吐了半日也没能将心中的感觉完整地表达出来,不禁有些懊恼。 王宁暄如何不能理解他的心qíng,如今,时机已然成熟,她转头望向曦泽,扬起一抹浅浅微笑,道:是尴尬,对不对? 曦泽闻言愕然,对上她那温暖的双眸,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宁暄见状,笑意愈发的深:其实臣妾都明白!那日便想劝皇上,只是臣妾胆怯,没敢把话说出口!一直以来,皇上都将绿衣当成meimei看待,从没想过彼此还有成为夫妻的一日,短时间内自然是无法坦然接受的。可是她终究是同别人不一样的,否则,皇上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可是皇上,在绿衣心中却是没有这样尴尬的身份转变,她虽然一直唤您三哥,却早已不仅仅是将您视为兄长,在她的心中,您就是她的全部qíng感与寄托,亲qíng、友qíng、爱qíng互相杂糅,早已分不清界限,所以,她面对您时坦然得不能再坦然。如今,既然已经做了夫妻,她又接受得如此坦然,皇上实在无需如此小心翼翼,顺其自然反而能更快淡去尴尬,其实,皇上也可以像与臣妾相处那样同绿衣相处,这样,皇上就不会再为此懊恼伤神了,绿衣也不会被皇上的尴尬所刺痛,岂不是两全其美? 唉曦泽回望王宁暄,他的叹息轻得几不可闻,你是你,她是她,如何能一样?你这般善解人意,而她xing格孤傲,总是像刺猬一样用无数的利刺将自己保护起来! 可是若是刺猬失去了全身的利刺,又该如何自保? 所以,你就赐予她协理六宫的权力,好让她将自己团团保护起来?曦泽移开视线,望着先皇的灵牌,淡淡问道。 话及此,王宁暄不禁神色黯然,她望向先皇的牌位仿佛有些出神:皇上若是怪臣妾扰了绿衣的清静,臣妾不敢辩驳。毕竟臣妾也是有私心的! 若不是为着朕,你还能有什么私心?再说,若是她自己不愿意,你就把这协理六宫之权jiāo予她,她也未必肯置身宫闱之争,必定日日闭门谢客、过她优哉游哉的日子去! 皇上王宁暄闻言颇为动容,原来彼此之间是这般的心灵相通,是,皇上都没有说错。傅氏一族占着丞相的位置,隐隐成为前朝之患,皇上履约赐予傅凝嫣协理六宫之权,臣妾为着前朝的隐患必定要推出一人去制衡的。沁瑶年纪轻不懂事,根本无法帮到臣妾,放眼整个后宫,唯有绿衣有能力帮到臣妾。好在,她也是万般通透的女子,那日臣妾只是向她提了提,她便旋即会意,眼都不眨一下便应了下来!其实,在绿衣心中,只要是与皇上有关的事qíng,她便会万死不辞!说心里话,有时臣妾瞧着她的深qíng,亦会自觉羞愧! 傻宁暄当日若不是朕以前朝欣贵妃作比,暗示傅井川只要他与朕结盟,便会给他的长女贵妃之位与后宫大权,傅井川又怎肯背弃与煜王的同盟,转而站到朕的阵营中?曦泽侧身凝望王宁暄,伸手将她那双如初生的柳枝般细嫩的柔荑合在掌心,温言道,只是宁暄,朕说了,你是你,绿儿是绿儿,你们二人是不一样的!朕从不在心中拿你与绿儿作比较,你也不许这样去比。她爱重朕,朕感其深qíng,自然是要爱护她的,哪怕永远当成一个meimei宠着。但你不一样,你是朕的皇后,是为朕解除后顾之忧的贤内助,合宫上下的妃嫔宫人jiāo到你手中比jiāo到任何一人手中都令朕放心,朕对你,是敬重!宁暄,朕今日便在列祖列宗面前,郑重地告诉你,无论是云倾还是绿儿,或是这后宫中任何一人,都无法撼动你的皇后宝座,哪怕一丝一毫!所以,你无须提心吊胆,安心替朕管着这后宫,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朕都会相信你支持你!朕还可以告诉你,前朝你的族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影响你在朕心中的地位,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朕分得很清楚!这些,你可都记住了? 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暖流,将这夜的料峭寒冷冲刷得gāngān净净。 即便他对自己不是爱那又如何,这十年的痴心守护,能得君如此肺腑之言,此生,已是无憾了! 这一夜,夜风呼啸而过,直将桃雨轩的窗棂chuī得噼里啪啦,响动不停。 神思颠倒间,云倾不知自己究竟来到了何处,只见仿佛是兰君含着一抹浅浅婉约的微笑端坐在凤座上,温柔的望着自己。云倾大喜,立刻向前狂奔,边跑边大声呼喊:母后母后 突然间,兰君像变戏法一般忽然消失在自己面前。 太后威严狰狞的面庞骤然闪现在面前,云倾被骇得大叫起来。可是刚刚还在的兰君,此刻却消失得无隐无踪,唯有太后手持鸩酒一步步朝自己bī近。 蕊儿在g边望着由于受到惊吓、被恶梦魇住的云倾,万分着急,她拼命呼唤着的云倾,但始终没能将云倾唤醒,再1一探云倾的额头,方知云倾发了高烧,连忙遣彩绡去请御医。 曦泽几乎是一闻讯就立刻赶到了桃雨轩,他在桃雨轩足足守了云倾一夜,直到次日方离去上朝。 第54章 一群娇鸟共啼花 云倾在曦泽离去后许久方转醒,蕊儿不禁大喜:小主,你总算是醒来了,吓死奴婢了! 云倾转头朝她望去,虚弱道:我怎么了?仿佛头好重! 蕊儿连忙回道:小主,你发了高烧,现在都还没有退呢! 正说话见,彩绡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道:小主,你可算醒了,都急坏奴婢们了!昨天晚上皇上在桃雨轩守了您整整一夜,直到今日上朝才离去! 他来过,他总算是来桃雨轩了,云倾闻言,半晌不语。 蕊儿见云倾神色不好,不禁皱起秀眉:小主,是不是觉得现下十分难受,快将药服下吧,或许会好些! 云倾望向药碗,点了点头。刚服下药不久,舒玉箫与颜如画便结伴来看望云倾,说了好些话方离去,彼时,云倾已经觉得疲惫不堪,就在她准备好生休息时,蕊儿又进来向她禀报道:小主,皇上身边的四喜公公送了好些赏赐过来,都是珍贵的药材! 云倾闻得四喜亲自来了桃雨轩,立刻打起所有的jīng神,坐起身来对蕊儿吩咐道:快伺候我更衣!再命彩绡去取五十两金子来! 蕊儿一惊:小主,其实你不必起身然而,她的后半句在云倾坚定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很快,蕊儿便为云倾打点妥当,殿中站着的四喜见到云倾不禁一怔,随即俯身请安:奴才给云贵人请安! 云倾含笑落座,道:公公请起!有劳公公亲自送赏赐过来,一点薄礼给公公喝茶,公公可别嫌弃!话毕,眼光向蕊儿淡淡一扫,蕊儿立刻会意,将那五十两金子塞到四喜手中! 四喜仿佛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了推蕊儿的手,不敢接下:小主真是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的本职,如何能收小主如此大礼!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这礼她必须让四喜先收下:公公不必客气,这不算什么!您可一定要收下! 四喜实在推脱不得,只好收下。 云倾见四喜最终收了金子,唇畔的笑靥更加明媚:公公一路走过来,必然累了,也不必急着回去,不如留下来喝口茶吧! 四喜听着心头一咯噔,望着被云倾遣退的众侍女和缓缓合上的大门,不禁提起了神来。 云倾见此刻殿内只有四喜,缓缓收了笑靥,十分认真道:四喜公公,数月不见,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本公主? 四喜大惊,立刻跪地道:这里只有云贵人,没有什么公主! 云倾淡淡一笑,仿佛并不在意:只是数月而已,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先皇亲封的安阳公主了么? 说不得啊小主四喜满脸骇色,就是再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绝不敢将你的身份往外泄露一个字!奴才只会死死记住,你是云贵人! 云倾望着四喜,直直望着,一字一字道:我母后在这承光殿不明不白地去了,公公是先皇身边的旧人,又一直伺候在承光殿,可否告知我是谁毒害我母后? 四喜心知眼前人得罪不得,仔细回着话:小主,奴才不知! 云倾微微前倾上半身,带着热切的目光道:只要公公如实相告,我定然记着公公这份qíng,来日必会相报! 四喜仿佛有些急了:小主,并非奴才刻意相瞒,这样的大事,奴才是真的不知!当时奴才正在承光殿侧门边吩咐底下的小内侍做事,等听到里面有人大喊皇上驾崩时,奴才才知出了大事,其他的事qíng奴才真的不知qíng! 云倾仔细回忆着当天的qíng形,当她走进承光殿时,确实没有看见四喜立在先皇g边,四喜是后来才进来的,看来四喜并没有说谎,可是云倾仍不死心地问道:那公公可知是谁将那碗药端给我母后的? 四喜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当时奴才没有留意,现在实在想不起来,还望小主恕罪! 云倾又接着问道:当时煜王冲进承光殿后,真的将承光殿中所有的宫人都杀死了吗? 是! 四喜答得很肯定,但云倾却不肯轻易放弃:公公是承光殿的大总管,哪些人在承光殿当值,没有谁比公公更清楚,公公事后可有认真查过,承光殿的宫人中,除了公公之外,真的全都死了吗? 四喜依旧答得肯定:是,奴才都查过了,确实都离世了,只有奴才得皇上相救,逃过一劫,其他宫人无一生还! 云倾眸底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她仔细回想着当时的qíng形,进而问道:当时我母后就在承光殿,那她的贴身宫女必在一边伺候,难道我母后的贴身宫女都被煜王杀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