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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704节

    “这一次为了夺取山西,咱们出动了二十万人马,动员丁壮数万人、船只数千条,这才勉强保证粮饷供应。”

    “然而,现在宣府又距离太原千里,北直等地尚在明军手中,不可不慎也!”

    “这……”众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

    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从陕西西安至太原千五百里,又有渭河、黄河和汾河可以借用,尚且耗费如此之大。

    如今从太原至宣府又是千里,且又无河流可以借助,若是支撑二十万大军,其间耗费几乎不计其数,这事如何使得?

    “如……如此,陕西、河南财竭矣!”卢象晋乃是读书人闻言不由仰天长叹道。

    何止财竭?

    如今义军占据的陕西大部和河南小部,两地人口加在一起不过千万,支持二十万大军攻占山西已是极限,又如何能支撑二十万大军北上宣府作战?

    “谁说河南、山西百姓财竭?”张顺闻言又笑了。

    “时值五月末,河南夏粮已收,陕西正收,而山西待收!”

    “仅山西平阳府一处,可税六十万石,再加上其他等地,夏粮可收二三百万不止,如何打不得此仗?”

    好家伙,您老可真能算计!

    众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眼,心里面都是满满的佩服。

    原来明代耕作分夏秋两季,北方地区大体上是夏种麦子,秋种稻谷和其他杂粮。

    这麦子产量要高一些,谷子产量要低一些,两者产量占比分别为六成、四成。

    而张顺在组织这一次战役的时机,早有计较。

    只要能够在五月份顺利夺取平阳府,就可以借助丰饶的河东粮税完成后续的粮食供应问题。

    这样不仅减轻了陕西、河南两地的压力,而且还可以就近征集,减少了长途运输的损耗,一举两得。

    然而,粮食的问题解决了,运粮的问题依旧是个大问题。

    宋代的沈括就曾计算过这个问题:如果没有额外补给,只靠民夫运粮,一个民夫背负六斗,士卒自携五日之粮,只能支撑十八天。

    如果三个民夫,则可以支撑三十一天行军,而三夫供一卒已经达到了极限。

    太原至宣府千里,按照日行五十里计算,共有二十日脚程。

    以此算来,大致义军需要动员三十万民夫,方才能够供应上太原至宣府之间的补给线。

    而宣大两镇又比不得内地,不仅民少地贫,更是战争前线,时时有被人断粮道之虞,又要分兵守御,更是难上加难。

    假如士卒、丁壮日食二斤,五十万人则日食八千余石,月食二十五万石。

    也就是说光口粮一项,如果双方在宣府镇对峙两个月,今年平阳府的夏粮就要被消耗殆尽了。

    当然只看这一项,似乎义军还能支撑。如果再加上张顺麾下大军三十万,每月每人粮饷一石,且不论其他开支,单这一项就需要耗费粮食三百六十石。

    更不要说还有官吏管理人员开支、赈济救灾开支以及军功赏赐开支,一年下来没有五百万石根本下不来,就知道张顺的压力有多大了。

    “殿下,陆运与水运不同,若是按照普通法子消耗太大,只能采用‘百里一日运粮术’!”徐子渊沉吟了片刻,不由谏言道。

    所谓“百里一日运粮术”,乃是元代董抟霄记载的一种徒手运粮法。

    其大致方法为:每人行十步,三千六百人可行百里。每人负米四斗,人不息肩,米不着地。每人日行五百回,计路二十八里,日运米二百石。

    啥意思呢?

    就是说如果三千六百人按照十步一人的距离排开,每人背米四斗进行接力传运,一个人传五百回,一天就能轻轻松松运输二百石粮食。

    不但比沈括那种算法消耗更少,而且速度还更快。

    当然这种法子并不是董抟霄首先发现的,更不需要张顺派遣丁壮十步一个排开,接力式送粮,而是一种古代陆地运输粮草的思路。

    这种思路具体到军粮运输上,就是驿站法,或者叫做台站法。

    具体cao作方法为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一个站台,专管粮食的接收、储存和运输。

    一般这个距离为六十到一百里,作为一个粮食运输的接力点。

    前一个站把粮食运过来,储存在这一个站,然后这个站再把粮食运出去,储存在下一个站,以此类推,完成了千里输粮的工作。

    如果不安照这个法子来,而试图依照沈括所说的那种法子大力出奇迹,你会发现征发的丁壮越多,路上消耗的粮食也越多。

    即便是多用牛马牲畜,所需豆粕、草料也越多,最终再超过一个月行程以后,会出现无论如何运输,都会在路上把粮食消耗干净的情况。

    故而,自古以来征伐北方草原、荒漠之地,第一步就是建立“站台”,采取接力式运粮法,才能满足远距离用兵作战的需要。

    在张顺前世,清朝的“阿尔泰军台线”就是典型的例子。

    为了应对远在五六千里以外的乌里雅苏台、科布多的战争,清军在晋商的帮助下,在塞外建立了一条从张家口到科布多的补给线。

    这一条补给线长六千余里,一共由六十多个军台连接而成。而每个军台都设有护卫、马夫和马、骆驼、羊等牲畜。

    本来一条骑兵奔袭还需要两个月路程的补给线,就这样蚂蚁搬家式的把粮食一点点从张家口运到了科布多,有力的支持了清军彻底根除准格尔的战争。

    当然,如今义军从太原城至宣府虽然条件不入内地,但是还没有艰苦到需要像“阿尔泰军台线”那样一路设置军台连接过去。

    义军只需要选定一个个节点城市、堡垒,然后设置站点、兵丁一路运输过去便是。

    “殿下,以我之见从太原至宣府需要设置十到二十个站点,每点需要驻军一百五十人,护卫三百人,太平车三百辆,车夫三百人。”徐子渊一边思索一边计算道。

    “拢共需要三营九千人马,车夫车辆六千之数。”

    “此外,鉴于代州位置毕竟重要,建议设置总兵一名,人马一营,以备万一。”

    “好,这个行!”张顺听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一言而决。

    虽然说六千辆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齐备,但是义军二十万大军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所能齐聚,只要搭上架子,一切都会运转起来。

    这总比一口气动员三十万丁壮运粮靠谱多了。

    第324章 “战利品”

    “捷报,捷报!”就在张顺停留在忻州设计、规划二十万大军粮草运输工作的时候,一份份捷报如同雪花一般飘入的城中。

    先抵挡忻州的乃是张三百攻克汾州府的捷报。

    随后传来的是孙传庭派遣张大受大破后金兵的捷报,然后是曹文诏“阵斩”后金名王阿济格的捷报,附带送来了金盔、白马及印章等战利品。

    最后传来的才是张三百大破后金名王阿济格,收复介休城的捷报。

    然而,在这一份捷报后面还附带了张三百的“请罪疏”、王冀侯三家家主以及送个张顺的“小玩意儿”。

    张顺草草的看过了张三百的“请罪疏”,然后再看看一对娇弱无力的“小玩意儿”,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事急从权,那张三百一口气把汾州庆王、永和王嫡系无论男女老少杀绝了,又恐怕张顺生气,便把活捉的范永斗妻女献上来“消气”。

    “就他心思多!”张顺骂了一句,只好一脸尴尬的对张凤仪道,“领下去吧,这两天派个人送回太原,先在王府住下吧……”

    “不是,你那是什么表情?”

    “禽兽!”张凤仪啐了他一口,不想理他。

    “天可怜见,我真没有这个心思!”张顺觉得自己冤死了,连忙解释道。

    “我让她们驻王府,是怕别人有什么坏心思,坏了她们的名节……”

    “然后,留着好让你坏,是不是?”张凤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嗐,以我这脸皮,要是想要,当场就要了,还需要编瞎话吗?”张顺眼见实在是解释不通,干脆不解释了。

    “这倒也是!”张凤仪想起他当初无耻之举,倒是信了大半。

    不过,她又想起张顺后宅里的曾氏、自己和黄氏,顿时又动摇了起来。

    这家伙可是有前科,满嘴没一句实话。

    这两天又把黄氏、大朱氏两女的肚子搞大了,实在是及其银屑。

    “不对,你又骗我!”想到这里,张凤仪这才想起一件事儿来,很显然这厮根本就没安好心。

    “晋王府里还有一位潞王妃呢,你是不是打算金屋藏娇?”

    “嗐,这哪跟哪啊?”张顺闻言不由无语道,“这几个人将来我有大用,你别老往男女那点事儿上扯!”

    “什么用?留在给你的对手戴绿帽子?”张凤仪讥讽道。

    不是,先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豪爽的女将军,如今怎么净使些小性子?

    那张凤仪眼见张顺真生气了,这才连忙下去一手扯一个,把那母女二人扯了出去。

    她这一出去不要紧,顿时议事堂内轰然爆发出来一场大笑。

    张顺无奈地看着坐下的众将领,等到大家都笑够了,这才面不改色的向王谢、冀北和侯爵三位家主笑道:“本王夫纲不振,倒是让三位见笑了!”

    那王谢、冀北和侯爵三人其实憋的也十分难受,只是初次见面,不敢放肆,只好死咬着嘴唇点了回应了一下。

    原来先前那黄氏、大朱氏两女跟随张顺出征,得享独宠,两月快活之下,前些日子双双报喜。

    只是如今战事正紧,张顺一刻也不敢耽误,只得把此儿女暂留太原晋王府,并留下侍书伺候。

    此事让一心想怀上的张凤仪知道以后,自然是嫉妒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今天她指桑骂槐,生怕早被这两个“狐狸精”截走了“孕”气,这才有了这一出。

    若是换作别人,要么是把她暴打一顿,出一口恶气,要么是休书一封,“一别两宽”。

    不过,张顺究竟是好脾气,倒不会拿她怎么着。

    “人皆云舜王殿下,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容易忍了半晌,把笑意吞到了肚子里,那王谢这才佩服道。

    这三位家主富甲一方,什么人没见过,似张顺这般好脾气之人,还是头一次碰见。

    在商言商,说实话三人在拜见张顺之前,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以权欺商。

    做买卖和做别个不同,讲究一个公平公道、细数长流。

    如何有一方不安规矩来,动辄动用强权,那什么样的生意也不能做了。

    结果今日见了这件事儿以后,三人顿时惊喜的发现:这是一个讲理的!

    一个人只要讲理,这生意就好做,伙计就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