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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夜一圈过的大片位置,柳忆微微一愣,眉头紧锁。 怎么可能?铠甲里沾染血渍的部位,竟是心口?可是按照先前消息,并没人提过齐王诱敌离开时,胸前曾受过伤。 如果说这血不是齐王的,那难道是太子的?毕竟穿过这铠甲的,就只有齐王和太子两个人。 心口受重创,染出大片血痕,绝非小伤,太子要真受过这伤,消息肯定要传出来,但太子毫发无伤,就说明这血,肯定不是太子的。 按照太子心性,逃命时候,宝甲必不离身,然而这血渍,却又不是太子和齐王留下的? 柳忆默默抓把瓜子,嗑上一会儿,抿抿嘴,想到几种可能,最终摇摇头。 也许这血渍早先便有,并非最后一役染上的,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能说得通,所以等下还是要问问齐简,看他对那铠甲里的血渍,有没有印象。 想到要在小霸王龙面前提齐王,柳忆烦躁地把拉几下瓜子壳,胳膊幅度太大,不小心将瓜子罐子撞翻。 “主子?”夜一莫名其妙看着他,试探着问,“主子在发愁?属下能不能帮上忙?” 柳忆拍拍他肩膀,摇摇头:“对了,之前我拜托你留意军私走向,你可听到什么消息?” 说到这事,夜一也深感奇怪。 先前陇南大捷,缴获批军私,因那批武器形制奇特,便运回朝里。而负责暗中查找军私来源的,便是府上那位大人,按理说东西摆在那里,来源应该好找,可怪就怪在,这东西,还真就寻不到出处。 甚至都不知道羌狄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为这事,大人被皇上训斥几次,可无论他怎么带着手下探查,都一无所获。 “你是说,那批东西,形制奇特,且用的材料,也算不得好?”这个情况,柳忆先前还真不知道。卖出去的武器,用的却是边角料?且形制也较常用的,更为别扭一些? 按这么看,卖掉武器的人,是不希望羌狄获胜的,且这人有着通敌渠道,知道怎样能将武器卖出去。 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人和当初陷害柳家通敌的,真是同一个人?幕后黑手,会全是华琼吗?那齐王的死,是不是也是他? 柳忆边捡瓜子,便思索,将瓜子全捡回桌上后,他小声道:“你回去试试看,能不能给你们大人背地透几句话风,说说三皇子坏话?” 夜一愣了愣:“这?” “放心,不是让你坑你们大人,他是个好官,我这也是正好有这么个猜测,就想劳烦他去查查看。” 夜一想想,认同这个说法,却还是有点困惑:“可是西边和北面,三皇子真能将手,伸那么长?” “长不长的,总要查查才知道。”柳忆微眯双眸,目光狠戾,“如真是他,通敌之罪、私售军需、陷害忠良,三罪并罚,千刀万剐也不算过。” 老太监抱着一叠奏折,小心翼翼放在案几上。 皇上撩起眼皮看看,问了个时辰,听完回答,他抿口茶,放下茶杯:“那几位可是快到了?” “应该快了,半个时辰前去请的。”老太监识趣地将茶杯撤下,低头垂手站在一旁,安静得让人不自觉将其忽略。 皇上看会儿奏折,叹口气:“肱骨之臣,如今也只剩下那么两三个得用的。” 老太监小声应着,也叹口气。 皇上抬起眼皮,看向他:“你也算是随着朕一路走来的,那时候再险再难,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谁知道,老了老了,却还要被儿子们算计?“老太监眼观鼻鼻观心,这次干脆连应和都不应和了。 不多时,几位大臣被引入殿内,请完安后,皇上顾念他们年老体弱,特许赐坐“今儿个,将你们叫进宫,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君臣间,说几句体己话。”皇上示意搬来边几,又亲自看着老太监给他们上茶。 见茶放在边几上,没一个人敢动手去端,皇帝眼皮耷拉下来,率先喝口新上的茶:“你们果然是朕身边的老儿人,谨记着君臣之道,半步不肯踏偏。” 听他这么说,几位大臣都在心里喘上口气,看来皇上今天,真不是来找他们其中某个问罪。 “下面朕说的话,你们只管听着,听完后畅所欲言,朕绝不怪罪。”皇上放下茶杯,声音苍老低垂。 “朕子嗣稀少,堪用的,更是只有华琮和华琼两个,其中华琼年长,又是皇后所出,早些年便立为太子。” 说完这话,皇上停顿许久,用浑浊目光盯着下方三位大臣。 “可是当年齐王的事情,和他多少撇不清关系。”目光从大臣们身上收回,皇上改成望向窗外。 齐王性子,自己了解,如果说他冒进贪功,满朝文武里,便没有不冒进贪功的人了。且他驻守北方那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仗打过无数,为何只有这一场,太子一去他便冒进贪功到折兵损将,险些全军覆没? 这里面的缘由,皇上怎会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多少次看见太子,都险些压不住怒火? 然而,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真将事情理顺,狠罚太子又有什么用?只不过让皇室再次蒙羞,给他人添上些笑柄。 为了护着自己的儿子,齐王不惜殒命,想来,为了自己和皇室荣耀,他泉下有知,也不会计较虚名。 那些年风里雨里,他又有何时,真的在意过名声荣耀?皇上垂下眼眸,阴沉目光下,隐约浮现丝丝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