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痕

    林枝雀看着江晏白。

    他琥珀色的眸子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泛着笑意。和平常的冷静自持相反，他似乎有点害羞地抿了抿唇。他看到她看着他，睫毛似乎紧张地颤了颤。他的脸和耳朵都有些红，耳边的碎发都遮挡不住。

    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模样。他是她童年时期的唯一玩伴，是她少女时期的心之向往，是她曾经封闭时唯一的光，也是她内心中偏执与阴暗的对象。

    她开了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无法发声。

    林枝雀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了。因为在这一刻，什么言语都过于苍白无力，她想要将自己已久的爱恋诉说于他，想要将她一切直白地解剖在他的眼前，再告诉他自己是个多么不堪的人，或许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只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她一定，爱着他。

    或许他们还过于年轻，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承担不起“爱”这么沉重的字眼。但林枝雀想，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世界上就一定没有什么能让她爱着了。

    但是她说不出口。她害怕这样的她不会被他所喜欢，他喜欢的一切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可爱”的林枝雀。可是让她在江晏白真挚的告白面前，就那么轻轻松松地说出“我也喜欢你”，却是太难了——

    对待真实，她就应该交付出自己的真实。

    可是。她不敢。

    林枝雀缓缓地眨了眨眼。

    她再次看向江晏白，却是哭了，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眶中都是晶莹的水珠，在承受不住重量的眼尾顺着脸颊弧度下滑。江晏白显然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慌慌张张的伸出手，用指腹想要抹去她的泪水，却被她抓住了手。

    她就这样，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掌，仰着脸，哭泣着，却迎着夕阳露出了一个笑，张口咬上他无名指的第一个指节，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江晏白一愣。

    她弯了弯眼，脸庞还有未散去的泪痕：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从不可更改的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不可预知的未来，林枝雀都想和江晏白永远不分离。

    “所以，阿白，请你和我……”

    一直走下去吧。

    林枝雀忽然有些哽咽，觉得这个请求太过沉重。

    江晏白却直白握住了她的手。

    他低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相同的位置，印下浅浅的齿痕，然后捧住她的脸，亲吻着她的眼角，将她的泪水以自己的方式抹去。

    他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却郑重道：

    “雀雀，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林枝雀伸出手，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腰，埋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她无声地掉着眼泪，随后小声啜泣着，他环在她身后的手轻柔地、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最后的最后，她揪着他的衣裳，哽咽道：

    “阿白，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也是。”

    红霞染红了天际，碧空万里也为它的谢幕演出渲染了华彩。少年少女的影子交织在一起，落在地上，像一张永恒不朽的花灯投影。

    ***

    心中想写的场景top3之一。

    写完唯一的想法是：写这本书，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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