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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虔走之前他们两个人去泡了一次温泉。 一般来说这种小资、奢侈的活动,都应该是贺虔提出来的。 但那天不是,那天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穷鬼孔叙。 至少在贺虔眼里,穷鬼是她孔叙。 孔叙并不是突发奇想,太优秀算不上,严格一点来说,孔叙是一个好人。 一个有礼貌的,懂得投桃报李的好人。 一直赖在贺虔这里,不做点什么,她不好意思。 恰好公众号里推了一个广告,孔叙便临时意思,说贺虔,泡温泉啊,我们一起。 一开始他不相信孔叙的鬼话,心知肚明的事情,她挣的每一分钱都不容易,过程如何不用细想,说清了伤人。 所以贺虔当她放屁。 可没人能阻止孔叙的磊落和坦荡,擅自做主,她定了行程,也在临行前的夜里终于终于赢了贺虔一盘棋。 她呕心沥血,实属不易。 孔叙没要胜利的果实,什么盘子杯子、金银首饰,她通通不理。 女人很是真诚的邀请贺虔,说明天一起泡温泉去,别这样看着我,是我请你。 “这么急着给我花钱?”拿过孔叙的手机扫了一眼,贺虔好心提醒:“这地方可不便宜。” “是不是小瞧我?”孔叙恨不得把自己的余额点开让贺虔看清楚。 卖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一分钱都没攒。 别的不说,请贺虔泡个温泉绝对绰绰有余。 依旧信不过孔叙,男人还在这里好心提醒:“你可想好了?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想要最好的。” 所以,我要温泉屋里的最高消费。 到时候别说我狮子大开口。 我这人是禁不住诋毁的。 “你真磨叽。”孔叙抽走了手机,临进屋之前再三提醒:“明天早点回来,过时不候啊贺虔。” “你别反悔就行。” “我跟你又不一样。” 她故意挖苦、诋毁他,然后又一闪身躲进了屋里。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时的孔叙犹如打了胜仗一般的开心。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看贺虔在微信里说话:“你死定了!!!!你会因为贫穷而流眼泪的!!!!” “我会花光你所有的钱!!!!” “不想死就出来给我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贺虔不是一个乱开玩笑的人。 他说他会花光孔叙所有的钱,那么他就一定会。 别以为孔叙挣了很多钱,这种事还是要分跟谁比的。 把她的那点积蓄摆在贺虔面前,能换来的只有他一声不屑的冷笑。 花光这么多钱,孔叙可能要用三十年五十年,而贺虔剔剔牙,只在顷刻之间。 他真的很败家,孔叙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活动的范围始终有限。 倒也不是谁禁锢、限制了她,让孔叙这样做的原因只因为贫穷。 她用的勺子筷子,睡得毯子褥子,没有一样东西不便宜。 提心吊胆,孔叙生怕弄坏了、碰脏了什么东西,到头来赔光她的七年积蓄。 没办法,贺虔太喜欢买贵的东西了,就连桌上的烛台都价值不菲,厕纸上还印着Lv的经典老花… 能屈能伸,孔叙道歉的姿态分外诚恳,所以计划不变,两个人还是一起去泡温泉。 这种场所孔叙来过太多次了,她觉得男人好像都喜欢这种地方,暗香浮动、气氛微妙,男人女人穿的都少,若即若离的贴过来,你伸手一摸她转身又跑。 还是第一次,她不是来陪客人,如此的兴致冲冲只是为了自己开心。 所以贺虔笑她土老冒,就泡个温泉,干嘛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开心也不行?” “关键是这也不值得你这么开心啊。” “你不懂我。” “我懒得懂你。” 还是贺虔开车,孔叙坐在副驾上吃吃喝喝。 来回路程有点远,计划里他们是打算在那里住一夜。 孔叙带了不少的东西,说起来好笑,她总是做十分的准备,却打最惨的败仗。 今天也是一样,孔叙还来不及下水,就在远处看见两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这两人她到死都不会忘,一个是江惩,一个是罗霄。 气血上涌,在一瞬间她被钉在了原地,像有一把十字架从天而降,顺着她的头颅给她钉在了地里。 耳朵里嗡鸣不断,就连眼前的灯火都变得丑陋难看,像是凶猛狰狞的野兽,一块一块的把她撕开。 贺虔说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女人指尖冰凉,慌乱的蹲了下去。 “赖账?”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贺虔这样问。 可女人摇头,她面色惨白,神色慌乱,抓紧贺虔的手,说想进房间里了。 贺虔,我不舒服,我想去睡一会。 “你疯了?我开了两个小时车,你就这么对我???”贺虔不依不饶,还在这里翻着旧账:“是不是你要来的?结果你连水都不碰一下,你拿我寻开心呢?” “求你了贺虔,我不舒服,我们下次…下次…” 话没说完,两个人迎面走过来,孔叙愣在原地,怕到再也说不出半句。 目光空洞,她怔怔抬头,是这漆黑的夜把她溺了进去。 贺虔终于察觉出孔叙的反常,他难搞的性子缓和了几分,单手扣着孔叙的头给她摁进了怀里。 “行了,让你一次,我们上去。” “真的很不舒服吗?” “要不要帮你叫个医生?” 孔叙摇头,张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无法言语。 只是紧抱着贺虔,摇摇头、又摇摇头。 贺虔垂眸看她,十分无奈的叹气。 他把人横抱起,上楼时说孔叙真是个慈禧。 可真难伺候啊,都快赶上我了。 “贺虔,谢谢你。” “别谢我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迟早要还的。”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这里郑重其事的承诺,说不会欠你。 尽我所能,你给我的东西,日后我还给你。 她裹着毯子在沙发上,人如浮萍般弱小,却还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就是可惜得很,她的豪情壮志用错了地方,严格来说贺虔这人,他不太值得。 因为那时孔叙躲在贺虔的怀里,所以她并不知道,擦身而过时贺虔和江惩对视一眼,二人眼里皆有无声的浅笑。 谁也没跟她讲过,这两个人其实认识。 认识了很久很久。 她忘记问,他便没有说。 贺虔是别有居心的贺虔,孔叙是倒霉如此的孔叙。 似乎是注定,老天要她的生活不顺心、不如意,黑夜笼罩在头上,太阳永远也不会升起。 贺虔说的没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做什么都有做什么的道理,无缘无故这种词只会出现在天马行空的梦里。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东西。 错的人是她孔叙,贪恋这片刻的安宁,还不知日后的日后,会有一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女人,是她自己,是孔叙。 也不要对她太过严厉,女人的日子太苦太苦了,要她看见了糖,便什么也不想,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 仔细想想难过的很,她想要的,不过是普通人的普通日子。 偏偏,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他们都不允许。 他们都不允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