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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伤不是什么简单就能治好的病症,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谢医生,都面色凝重地说道:还要观察。 这一观察,律风就浑浑噩噩昏睡至今。 临近中午,换班的同事过来,拍了拍钱旭阳的肩膀。 他递给钱旭阳一盒饭,说道:“吃午饭吧,大桥那边没什么问题。你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今天我照顾律工。” 钱旭阳点点头,接过盒饭的时候,眼睛都发虚。 他不是没有熬夜的体力,但是自从律风中枪,他就没有睡好过。 因为,他害怕错过殷以乔的消息。 害怕他的错过,导致没能完成律风的要求。 同事带来的饭菜,味道并不算好。 钱旭阳草草吃完,扔掉盒子,脚步虚浮地往医院旁边的酒店走。 他们换班没什么严格标准,谁有空谁来。 钱旭阳都忘了自己多久没睡,走进房间,见到那张床便狠狠扑上去,脑子只能记得把手机摆在枕头边。 他累得不想动弹,思绪却安静不下来。 钱旭阳完全没有意识到,脑海里翻腾的思绪,一直在复盘发给殷以乔的消息。 语气好像不够沉稳、用词不够严谨。 又或者回复速度太快,好像很闲一样,通通成为了他的焦虑内容。 他甚至痛苦蹙眉,脑内不断地后悔、不断地演练,盘算着下一次回复消息,一定要更加简练更像律风一些。 然后,他在一片混乱的预演里沉沉睡去。 钱旭阳的梦里,都没有离开满是红点的联系人列表。 他等待殷以乔消息时,见过的无数提示,变为全新梦魇,一个又一个地蹦出来,头像全是殷以乔的样子。 指责他隐瞒实情,控诉他窥探隐私。 梦境折磨得钱旭阳连睡觉都不安稳。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解救出来—— “律工醒了!” 钱旭阳是跑着冲回病房的。 医生和护士已经来过了一趟,叮嘱过了同事要注意什么。 他来时,律风仍是躺在病床上,却在感觉到他靠近带起的风,微微睁开眼睛。 那不是前几天时不时睁眼昏睡的涣散眼神,而是带着疲惫又意识清醒的凝视。 钱旭阳心中百感交集,低声喊道:“律工。” 律风缓缓呼出一口气,张口低哑问道:“桥……怎么样了……” 钱旭阳露出苦笑,拿过凳子坐回陪床老位子。 “鱼平大桥已经合龙了,过程非常顺利,前后花费了七个多小时。” 他耐心讲述着同事转达的消息,“今天应该进入了铺设桥面阶段,引桥开始调试灯光工程。等到晚上,整座大桥都会亮起灯光,连接里可岛和三季岛。” 律风安静地听,眼睛疲惫眨了眨。 他依然没什么力气,听着听着,竟然困顿的又要闭眼。 “律工。”钱旭阳不得不停下鱼平大桥的话题,“我按你写在备忘上的要求,联系过殷师兄了。” 这句话像是触及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律风猛然睁眼,眉头紧皱,显露出重症病人不该有惊诧,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钱旭阳一看这样,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 他赶紧补充道,“不是给他打电话!是按你在备忘里写的,假装是你,回了他的消息。” “他不知道你出事了!”钱旭阳嚎完,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惊扰了律风,重新低声说道:“新闻里没有报道,我们的人也打过招呼了。” “备忘……” “对!就是你交给党支部的备忘。” 律风长长呼着气,眼睛疲惫地闭上。 当初党支部要求写下备忘,以防万一,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却还是完成了流程。 只不过,两年多快三年了,他早就模模糊糊记不清楚自己写过什么内容。 此时,他才头脑昏沉地想起来—— 哦,还有这回事。 也幸好有这么一回事,他才免于面对殷以乔。 因为…… 没脸。 律风眨眨眼,不敢去想师兄知道他中枪会如何愤怒。 他努力大声一些问道:“他说什么了?” 呼吸罩蒙上白白一层雾气,显得他憔悴又虚弱。 钱旭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让手机的真正主人,检查检查。 “殷师兄问,为什么你没有参加大桥合龙,我跟他说,你参加了,但是你不想引起菲律宾人狂热崇拜,想回家,所以才没有入镜。” 律风安静听着钱旭阳的话,视线扫过对话框,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他浑身从头到脚,都泛着冰冷的疼痛,稍稍思考钱旭阳话里的意义,太阳xue都会和腰腹伤口一起,突突突地跳。 很疼。 疼得他没有办法思考,却要努力理清思绪去回答钱旭阳的期待。 等到钱旭阳把短短几句回答展示带解说完毕,律风张了张口,说道:“……谢谢。” 一句谢谢,立刻安抚了钱旭阳几天来全部忐忑,反而使他更话痨! 钱旭阳眼睛闪着光,说道:“律工,不用谢。这次真的吓死我们了,那个开枪的抓住之后,工地上好多工人说要去警局杀了他,桑托斯先生都差点按不住。现在你醒了,我们安心了,大家也放心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担心鱼平大桥!”